妙筆抒性靈—席佩蘭詩歌創(chuàng)作略論
妙筆抒性靈—席佩蘭詩歌創(chuàng)作略論
摘 要:作為袁枚隨園首席女弟子的席佩蘭,其詩歌受到廣泛贊譽。本文將重點論述席佩詩詞蘭作品的主題意蘊,題材類型與主體意識,個體精神氣質,探究席佩蘭詩詞。
關鍵詞:席佩蘭 詩詞創(chuàng)作 主題意蘊
席佩蘭約生活于清嘉慶(1796一1820)前后,名韻芬,字道華,一號烷云,江蘇昭文人,著有《長真閣集》七卷存世,詩集六卷外,還有 《長真閣詩余》一卷,凡十七首,共12調。袁枚曾以“詩冠本朝”對席佩蘭予以高度評價,雖有過譽之嫌,然其以女性詩人身份而言,席佩蘭的詩詞創(chuàng)作不偏于閨閣一隅,視野開闊,風格多樣,諸體兼善。席佩蘭的詩歌創(chuàng)作同時也具有鮮明的個性特色,追求性靈真美的同時,不失清韻之氣。
在詩歌題材上,一般意義的閨閣詩人,由于生活范圍較為狹窄,且長期被籠罩在封建男權傳統(tǒng)的陰影之下,秀樓、庭院、欄桿便構成了她們生活的大部,家族、宗族成為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使她們的眼界大多局限于狹隘的世界,顯得題材單一蒼白。相較之下,席佩蘭的詩詞創(chuàng)作題材豐富,廣泛涉獵各個方面,風云月露,生活瑣事,送別懷遠,山水清音,詩友唱和、詠物懷古、題畫寫序等等,既繼承了傳統(tǒng)閨閣詩人的懷夫思遠主題,同時又有所超越。首先,人妻人母的雙重身份,在夫妻伉儷情之外,席佩蘭的詩歌中還增添了兒女、姐弟、妯娌情,情誼深厚、真摯動人;而隨園女弟子的身份,使她的個人境界變得更為開闊,從她創(chuàng)作的論詩詩來看,席佩蘭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也形成了自己的立場觀點。席佩蘭生平文學交游活動甚多,與隨園女弟子的交游,與袁枚間的師徒交往,與其他文人士子的交游等。這些在她的詩歌唱和、論詩詩中多有反映。此外,她的詩歌中存在著濃厚的主體意識,性靈詩風的熏陶下,她創(chuàng)作的是心中情、眼前景,既有“小窗幽夢忽然驚”“忽逢朝日映,流水悟前身”體認細膩、蘊藉委婉的'兒女情思,有“深閨未曾見,放眼膽俱雄。”“孤艇似穿深井出,萬山多仗亂云扶。”對大自然與生命的個體性感悟,亦有憂患意識下“塞外琵琶宮里舞,一般辛苦為帝王”的滄桑之感,“登亭太守知多少,幾個曾經(jīng)念德風”的憂嗟之懷。
身處封建時代的女性,一直居于男權高壓統(tǒng)治下的弱者地位,而超群的天賦與慧敏帶給女詩人的經(jīng)常不幸多于幸運,因為天生細膩的情感和脆弱敏感的心靈更容易造成了不盡的憂愁與難解的煩惱,比一般女子更多地遭受到人生的悲歡離合,也更多地體驗到生活的辛酸苦澀。弱質的閨秀們經(jīng)受了文學藝術的浸淫后,往往沉溺在自己作品所哀吟的巨大悲傷之中而無力自拔,于是淚盡而身亡者有之,哀極而心死者有之。在世俗偏見之下,也有女詩人由此受到迫害或者貶抑自戕。女性詩人早夭者甚眾,與之相比,席佩蘭以70堪稱的高壽離世,個人的性格氣質也起了很大作用。席佩蘭人生經(jīng)歷中雖然婚姻生活美滿,但也遭遇過重大打擊,兩個兒子安兒與祿兒竟在兩天內(nèi)相繼夭亡,痛失愛兒的打擊,在席佩蘭的詩中有著真實記錄,“六年奉汝似曇華,喜即開顏怒不撾。博得床頭臨別喚,一聲娘罷一聲爺。一盞玄霜絕命時,誰將劍柄授庸醫(yī)?黃泉莫恨庸醫(yī)誤,只恨爺娘誤殺兒。”字字句句,豈止錐心泣血之痛。然女詩人并沒有在這樣打擊下郁郁不振,而以一貫的堅韌樂觀精神地面對生活。在席佩蘭的詩歌中,這種樂觀自信,爽朗勃發(fā)的精神也有著充分展現(xiàn)。譬如席佩蘭歌行體詩《夫子報罷歸,詩以慰之》,為安慰丈夫科舉不中而作,“君不見杜陵野老詩中豪,滴仙才子聲價高。能為騷壇千古推巨手,不待制科一代名為標……夫子學詩杜與李,不雄即超無綺靡。高唱時時破碧云,深情渺渺如春水。有時放筆悲憤聲,腕下疑有工部鬼或逞揮毫逸興飛,太白至今猶未死。”
由詩圣詩仙推及己身,大力頌揚文才傳世不朽之價值,借以撫慰勉勵夫婿。全篇詩歌鏗鏘有力,情感激昂飽滿,酣暢淋漓,一挽閨閣詩人常見筆力柔弱自惜之態(tài),凸顯了巾幗不讓須眉、爽朗樂觀的鮮明個性。其詠楊花詩“憑欄一陣撲衣襟,飛向天涯何處尋?芳草池塘春寂寂,梨花院落書陰陰。迎風欲舞佳人態(tài),到處為家蕩子心。一任兒童閑捉取,不堪云鬢上頭譽。”《送春》中“東君猶自駐韶光。匆匆流水春三月,草草飛花夢一場。”《春晴》中“自覺慵懶慣,閑愁與夢兼。草色煙中潤,云光雨后添。”不論落花飛絮,還是春風春雨,多見依依惜春之意,卻無傷春之情,營造出的畫面基調明亮,充滿著雅健清新的精神氣質,健康明亮的心態(tài),是古代女詩人中少見的,這當歸功于她婚姻生活的美滿充實和自身的樂觀天性。
較之詩,席佩蘭詞作較少,十七首共12調,但“就其佳構言之,在閨秀詞中,卻近于上乘。”總體而言,席佩蘭詞清韻天然,抒性靈而巧構思,“就其佳構言之,在閨秀詞中,卻近于上乘。”席佩蘭寫的心中情,眼前景,卻并不直露,而是追求“清新自覺出新裁”(《論詩絕句》)的境界,不止詩如此,詞亦是。“山杳杳,雪深深,不露枝頭一點心。”(《搗練子•憶梅》)“墨痕淡到如詩,瘦橫枝。”(《憶真妃•題墨梅》)“只似雪聰明,休如雪易傾。”(《菩薩蠻•題謝雪卿繡余遺草》)“幽情一簇,脫盡窗前顏色熟。”(《減蘭•詠翠云草》)“小語駢肩,幽吟比舌,不知心可如同結”(《踏莎行》)……片語只字,性靈一點的表露,不是無的放矢,而是靈心之下自覺譜寫的妙筆。風致清韻,妙語天成,無一不顯詩人的靈心毓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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