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介紹 汪曾祺簡介及作品簡介
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介紹
汪曾祺(1920年03月05日——1997年05月16日),江蘇高郵人,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下面就是學習啦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希望大家喜歡。
汪曾祺簡介
汪曾祺(1920年03月05日——1997年05月16日),江蘇高郵人,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早年畢業(yè)于西南聯(lián)大,歷任中學教師、北京市文聯(lián)干部、《北京文藝》編輯、北京京劇院編輯。在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上頗有成就。著有小說集《邂逅集》,小說《受戒》《大淖記事》,散文集《蒲橋集》,大部分作品,收錄在《汪曾祺全集》中。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后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后一個士大夫。”
汪曾祺作品篇1:果園雜記
涂白
一個孩子問我:干嘛把樹涂白了?
我從前也非常反對把樹涂白了,以為很難看。
后來我到果園干了兩年活,知道這是為了保護樹木過冬。
把牛油、石灰在一個大鐵鍋里熬得稠稠的,這就是涂白劑。我們拿了棕刷,擔了一桶一桶的涂白劑,給果樹涂白。要涂得很仔細,特別是樹皮有傷損的地方、坑坑洼洼的地方,要涂到,而且要涂得厚厚的,免得來年存留雨水,窩藏蟲蟻。
涂白都是在冬日的晴天。男的、女的,穿了各種顏色的棉衣,在脫盡了樹葉的果林里勞動著。大家的心情都很開朗,很高興。
涂白是果園一年最后的農(nóng)活了。涂完白,我們就很少到果園里來了。這以后,雪就落下來了。果園一冬天埋在雪里。從此,我就不反對涂白了。
粉蝶
我曾經(jīng)做夢一樣在一片盛開的茼蒿花上看見成千上萬的粉蝶——在我童年的時候。那么多的粉蝶,在深綠的蒿葉和金黃的花瓣上亂紛紛地飛著,看得我想叫,想把這些粉蝶放在嘴里嚼,我醉了。
后來我知道這是一場災(zāi)難。
我知道粉蝶是菜青蟲變的。
菜青蟲吃我們的圓白菜。那么多的菜青蟲!而且它們的胃口那么好,食量那么大。它們貪婪地、迫不及待地、不停地吃,吃得菜地里沙沙地響。一上午的功夫,一地的圓白菜就叫它們咬得全是窟窿。
我們用DDT噴它們,使勁地噴它們。DDT的激流猛烈地射在菜青蟲身上,它們滾了幾滾,僵直了,撲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我們的心里痛快極了。我們是很殘忍的,充滿了殺機。
但是粉蝶還是挺好看的。在散步的時候,草叢里飛著兩個粉蝶,我現(xiàn)在還時常要停下來看它們半天。我也不反對國畫家用它們來點綴畫面。
波爾多液
噴了一夏天的波爾多液,我的所有的襯衫都變成淺藍色的了。
硫酸銅、石灰,加一定比例的水,這就是波爾多液。波爾多液是很好看的,呈天藍色。過去有一種淺藍的陰丹士林布,就是那種顏色。這是一個果園的看家的農(nóng)藥,一年不知道要噴多少次。不噴波爾多液,就不成其為果園。波爾多液防病,能保證水果的豐收。果農(nóng)都知道,噴波爾多液雖然費錢,卻是劃得來的。
這是個細致的活。把噴頭綁在竹竿上,把藥水壓上去,噴在梨樹葉子上、蘋果樹葉子上、葡萄葉子上。要噴得很均勻,不多,也不少。噴多了,藥水的水珠糊成一片,掛不住,流了;噴少了,不管用。樹葉的正面、反面都要噴到。這活不重,但是干完了,眼睛、脖頸,都是酸的。
我是個噴波爾多液的能手。大家叫我總結(jié)經(jīng)驗。我說:一、我干不了重活,這活我能勝任;二、我覺得這活有詩意。
為什么叫它“波爾多液”呢?——中國的老果農(nóng)說這個外國名字已經(jīng)說得很順口了。這有個故事。
波爾多是法國的一個小城,出馬鈴薯。有一年,法國的馬鈴薯都得了晚疫病,——晚疫病很厲害,得了病的薯地像火燒過一樣,只有波爾多的馬鈴薯卻安然無恙。大伙捉摸,這是什么道理呢?原來波爾多城外有一個銅礦,有一條小河從礦里流出來,河床是石灰石的。這水藍藍的,是不能吃的,農(nóng)民用它來澆地。莫非就是這條河,使波爾多的馬鈴薯不得疫病?于是世界上就有了波爾多液。
中國的老農(nóng)現(xiàn)在說這個法國名字也說得很順口了。
去年,有一個朋友到法國去,我問他到過什么地方,他很得意地說:波爾多!
我也到過波爾多,在中國。
汪曾祺作品篇2:葡萄月令
一月,下大雪。
雪靜靜地下著。果園一片白。聽不到一點聲音。
葡萄睡在鋪著白雪的窖里。
二月里刮春風。
立春后,要刮四十八天“擺條風”。風擺動樹的枝條,樹醒了,忙忙地把汁液送到全身。樹枝軟了。樹綠了。雪化了,土地是黑的。
黑色的土地里,長出了茵陳蒿。碧綠。
葡萄出窖。
把葡萄窖一鍬一鍬挖開。挖下的土,堆在四面。葡萄藤露出來了,烏黑的。有的稍頭已經(jīng)綻開了芽苞,吐出指甲大的蒼白的小葉。它已經(jīng)等不及了。
把葡萄藤拉出來,放在松松的濕土上。
不大一會,小葉就變了顏色,葉邊發(fā)紅;——又不大一會,綠了。
三月,葡萄上架。
先得備料。把立柱、橫梁、小棍,槐木的、柳木的、楊木的、樺木的,按照樹棵大小,分別堆放在旁邊。立柱有湯碗口粗的、飯碗口粗的、茶杯口粗的。一棵大葡萄得用八根、十根,乃至十二根立柱。中等的,六根、四根。
先刨坑,豎柱。然后搭橫梁,用粗鐵絲緊后搭小棍,用細鐵絲縛住。
然后,請葡萄上架。把在土里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來,得費一點勁。大的,得四五個人一起來。“起!——起!”哎,它起來了。把它放在葡萄架上,把枝條向三面伸開,像五個指頭一樣的伸開,扇面似的伸開。然后,用麻筋在小棍上固定住。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面呆著。
上了架,就施肥。在葡萄根的后面,距主干一尺,挖一道半月形的溝,把大糞倒在里面。葡萄上大糞,不用稀釋,就這樣把原汁大糞倒下去。大棵的,得三四桶。小葡萄,一桶也就夠了。
四月,澆水。
挖窖挖出的土,堆在四面,筑成壟,就成一個池子。池里放滿了水。葡萄園里水氣泱泱,沁人心肺。
葡萄喝起水來是驚人的。它真是在喝口哀!葡萄藤的組織跟別的果樹不一樣,它里面是一根一根細小的導(dǎo)管。這一點,中國的古人早就發(fā)現(xiàn)了!秷D經(jīng)》云:“根苗中空相通。圃人將貨之,欲得厚利,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故俗呼其苗為木通。”“暮溉其根,而晨朝水浸子中矣”,是不對的。葡萄成熟了,就不能再澆水了。再澆,果粒就會漲破。“中空相通”卻是很準確的。澆了水,不大一會,它就從根直吸到梢,簡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澆過了水,你再回來看看吧:梢頭切斷過的破口,就嗒嗒地往下滴水了。
是一種什么力量使葡萄拼命地往上吸水呢?
施了肥,澆了水,葡萄就使勁抽條、長葉子。真快!原來是幾根根枯藤,幾天功夫,就變成青枝綠葉的一大片。
五月,澆水,噴藥,打梢,掐須。
葡萄一年不知道要喝多少水,別的果樹都不這樣。別的果樹都是刨一個“樹碗”,往里澆幾擔水就得了,沒有像它這樣的:“漫灌”,整池子的喝。
噴波爾多液。從抽條長葉,一直到坐果成熟,不知道要噴多少次。噴了波爾多液,太陽一曬,葡萄葉子就都變成藍的了。葡萄抽條,絲毫不知節(jié)制,它簡直是瞎長!幾天功夫,就抽出好長的一節(jié)的新條。這樣長法還行呀,還結(jié)不結(jié)果呀?因此,過幾天就得給它打一次條。葡萄打條,也用不著什么技巧,一個人就能干,拿起樹剪,劈劈啦啦,把新抽出來的一截都給它鉸了就得了。一鉸,一地的長著新葉的條。
葡萄的卷須,在它還是野生的時候是有用的,好攀附在別的什么樹木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給它好好地固定在架上了,就一點用也沒有了。卷須這東西最耗養(yǎng)分,——凡是作物,都是優(yōu)先把養(yǎng)分輸送到頂端,因此,長出來就給它掐了,長出來就給它掐了。
葡萄的卷須有一點淡淡的甜味。這東西如果腌成咸菜,大概不難吃。
五月中下旬,果樹開花了。果園,美極了。梨樹開花了,蘋果樹開花了,葡萄也開花了。
都說梨花像雪,其實蘋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么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有人說葡萄不開花,哪能呢!只是葡萄花很小,顏色淡黃微綠,不鉆進葡萄架是看不出的。而且它開花期很短。很快,就結(jié)出了綠豆大的葡萄粒。
六月,澆水、噴藥、打條、掐須。
葡萄粒長了一點了,一顆一顆,像綠玻璃料做的紐子。硬的。
葡萄不招蟲。葡萄會生病,所以要經(jīng)常噴波爾多液。但是它不像桃,桃有桃食心蟲;梨,梨有梨食心蟲。葡萄不用疏蟲果。——果園每年疏蟲果是要費很多工的。蟲果沒有用,黑黑的一個半干的球,可是它耗養(yǎng)分呀!所以,要把它“疏”掉。
七月,葡萄“膨大”了。
掐須、打條、噴藥,大大地澆一次水。
追一次肥。追硫銨。在原來施糞肥的溝里撒上硫銨。然后,就把溝填平了,把硫銨封在里面。
漢朝是不會追這次肥的,漢朝沒有硫銨。
八月,葡萄“著色”。
你別以為我這里是把畫家的術(shù)語借用來了。不是的。這是果農(nóng)的語言,他們就叫“著色”。
下過大雨,你來看看葡萄園吧,那叫好看!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一串一串,飽滿、磁棒、挺括,璀璨琳瑯。你就把《說文解字》里的玉字偏旁的字都搬了來吧,那也不夠用呀!
可是你得快來!明天,對不起,你全看不到了。我們要噴波爾多液了。一噴波爾多液,它們的晶瑩鮮艷全都沒有了,它們蒙上一層藍兮兮、白糊糊地的東西,成了磨砂玻璃。我們不得不這樣干。葡萄是吃的,不是看的。我們得保護它。
過不兩天,就下葡萄了。
一串一串剪下來,把病果、癟果去掉,妥妥地放在果筐里。果筐滿了,蓋上蓋,要一個棒小伙子跳上去蹦兩下,用麻筋縫的筐蓋。——新下的果子,不怕壓,它很結(jié)實,壓不壞。倒怕是裝不緊,逛里逛當?shù)。那,來回一晃悠,全得爛!
葡萄裝上車,走了。
去吧,葡萄,讓人們吃去吧!
九月的果園像一個生過孩子的少婦,寧靜、幸福,而慵懶。
我們還給葡萄噴一次波爾多液。哦,下了果子,就不管了?人,總不能這樣無情無義吧。
十月,我們有別的農(nóng)活。我們要去割稻子。葡萄,你愿意怎么長,就怎么長著吧。
十一月,葡萄下架。
把葡萄架拆下來。檢查一下,還能再用的,擱在一邊。糟朽了的,只好燒火。立柱、橫梁、小棍,分別堆垛起來。
剪葡萄條。干脆得很,除了老條,一概剪光。葡萄又成了一個大禿子。
剪下的葡萄條,挑有三個芽眼的,剪成二尺多長的一截,捆起來,放在屋里,準備明春插條。
其余的,連枝帶葉,都用竹召帚掃成一堆,裝走了。葡萄園光禿禿。
十一月下旬,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
這是個重活。把老本放倒,挖土把它埋起來。要埋得很厚實。外面要用鐵鍬拍平。這個活不能馬虎。都要經(jīng)過驗收,才給記工。
葡萄窖,一個一個長方形的土墩墩。一行一行,整整齊齊的排列著。風一吹,土色發(fā)了白。
這真是一年的冬景了。熱熱鬧鬧的果園,現(xiàn)在什么顏色都沒有了。眼界空闊,一覽無余,只剩下發(fā)白的黃土。
下雪了。我們踏著碎玻璃碴似的雪,檢查葡萄窖,扛著鐵鍬。
一到冬天,要檢查幾次。不是怕別的,怕老鼠打了洞。葡萄窖里很暖和,老鼠愛往這里面鉆。它倒是暖和了,咱們的葡萄可就受了冷啦!
看過“汪曾祺簡介及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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