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讀后感2023字
翻開昔日我的這本《人間詞話》藏書,扉頁赫然寫有“中文98(2)”的字樣。那時年少輕狂,不知歲月滄桑,讀完只記下了“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眾里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人生三境界。
而今,人到中年獨坐老屋,在萬籟俱寂的冬夜,小兒酣睡,我用溫暖的冬被包裹自己,擁坐床上,遠離白日的喧囂與繁華,再品《人間詞話》,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如“無我之境”在古詞中得以沖滌,然后緩緩地被牽引著,帶入到另一個”“有我之境”:那里春意盎然、芳香四溢、沁人心脾、豁人耳目、感人肺腑……
他的文字,如蓮花般純凈,他的思想如嫩荷抽枝。他的身上,無不散發(fā)出一種干凈,高貴的氣息。他不存在于人間,人間煙火之熏染,會教他的容顏黯淡,人間生活之俗世,會折損他的靈性自然。
他的生,極其簡單。他的死,卻是狂風暴雨。他的生,如他的字,靜安。靜靜的,安心的,專注于對文學的熱愛。平心靜氣生活了五十年之后,卻自沉于頤和園昆明湖。其實,這樣的歸去在他心中如他的生一般簡單自然,狂風暴雨只是世人的感覺。
老子說,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復歸于嬰兒。知其白,受其黑,復歸于無極。靜安靜靜地度過半生,敏銳的思想恰似一條寬闊的河流,具備了狂風暴雨的能力,但卻一直溫柔以對。
在遺書中,他曰:五十之年,只欠一死。難不成所有的徹悟都以死相向?莫泊桑、梵高,尼采、海明威、川端康成,海子,老舍……
那個悲傷的日子,不!悲傷只是世人的悲傷。靜安先生是追尋他的純粹和自然的歸宿。無人能懂他的離去。好友陳寅恪說他死于他的學術信仰。
昆明湖畔,王國維先生縱身一躍,帶著一腔的熱血以及滿懷的無奈與憤懣,在年富力強之際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令人扼腕嘆息。也許那人心動蕩的民國亂世,無從存放他的信仰,只有那方悠悠清泠的湖水,才是那顆赤子之心安眠的歸宿。
先生走了,但他的《人間詞話》卻如一顆璀璨的星,劃破了黑夜的長空。他標舉境界、探本溯源、博采東西、高屋建瓴、暢敘己見,自成體系、繼往開來。
境界說,是王國維先生所寫的精神核心所在,并以此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有境界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此言一出,振聾發(fā)聵。因此,在他的引領下,我們讀懂了青蓮的曠達之境,也讀懂了他的“西風殘照,漢家陵闕”的悲壯;讀懂了歐陽修的深沉之境,也讀懂了他的“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的無限惆悵;讀懂了稼軒的豪放之境,也讀懂了他“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壯志難酬,讀懂了李后主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亡國幽怨,讀懂了納蘭性德“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相思之苦……
尤其李后主之詞,王國維認為那是以血書成的文字。
十八:尼采謂: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后主之詞,真所謂以血書者也。后主則儼有釋迦、基督擔荷人類罪惡之意……
在他的筆下,詞不再是風月筆墨,而是生命與亡國之恨的長吟。“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李煜的詞之所以引起人們情感共鳴,是因為他把離愁別緒、家國之思,表現(xiàn)的真切感人。他所留戀的是已經(jīng)滅亡的南唐小王朝和宮廷生活。
抗戰(zhàn)時期的中國知識分子通過賞讀這首詩寄托自己的離愁別緒、家國情懷,他們所懷念的是日寇鐵蹄下的故土家國。詞中的“往事”“故國”“雕欄”“玉砌”已成為一種符號,一種象征,被后來的讀者賦予了全新的內涵,而“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本來比較消沉傷感的句子也被賦予了悲憤激越的情調。今天的我們仍然會愛上這首詞,仍然會根據(jù)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進行解讀和體會。“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這份深切的亡國之痛,也許深深觸痛作為前清遺老的王國維先生,在他的內心引起了激烈的共鳴。作為前清遺民,眼看國運日下,世道蒼涼,王國維先生卻只能是徒有心焦,也許他也曾感慨過“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也許他也想褪下長袍馬褂,換上盔甲,一如東坡筆下“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保家衛(wèi)國……但最終卻是縱身一躍,用死亡詮釋永恒。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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