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茅紀事》解鄉(xiāng)愁
《拔茅紀事》解鄉(xiāng)愁 吳宏富 幾天前,40余年未有聯(lián)系的張中樞老師,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寫了一本村史,要我?guī)退纯锤母。張老師是我在拔茅中學讀書時的老校長,早在二三年前,我就耳聞他在寫“村志”。由于自己當時一直忙于梅溪文化和剡中文化的研究,也就沒有過多關(guān)注。我雖是拔茅人,但出來求學、成家立業(yè)后,回去的次數(shù)不多,每次回老家看望長輩,都是匆匆來去。對村中之事心雖牽掛卻無暇顧及。張老師的電話讓我喜出望外。 說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本月初,新昌天姥詩社社長袁鐵軍先生來電說,我給《天姥新吟》“詩路屐痕”欄目提供的稿件《縣名“新昌”入詩,源遠流長》已收到,并問我認不認識張中樞老師,說張老師在寫拔茅村志,想選用我在《天姥新吟》中刊登過的幾篇文章。我回他答:“張老師是我讀中學時的老校長。他要用就給他。”袁社長接著說:“張老師現(xiàn)在我這里,請他跟你講。”于是,張老師接了電話,張老師說:“宏富,我找了你好多年,你在同學錄上的電話我怎么也打不通!”我趕忙向張老師解釋:“為了女兒上學,我搬家了,從咱們縣城東到城中,再到杭州,幾經(jīng)折騰,我現(xiàn)常居杭州,所以,手機也換了。”張老師那久違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么熟悉和親切,我清晰地記得張老師教我們化學課的情形。 這次通話后,我與張老師互加了微信,為聯(lián)絡(luò)方便還加了他小女兒的微信。當天夜里,我就收到了小張發(fā)來的關(guān)于村志的原始文檔,共17個文件,我懷著興奮的心情,邊看邊整理,忙乎了一夜。令我感動的是,張老師從事一輩子化學教學和學校行政管理,退休之后,卻投入到地方文史的挖掘和整理的新領(lǐng)域,東奔西走,日積月累,花了五年時間,為家鄉(xiāng)留下一部內(nèi)容豐贍的“村志”。其資料之全、考證之細,實在是令學生欽佩!尤其難能可貴的是父女共上陣,父親撰稿,女兒打字,數(shù)易其稿,終臻完美,這堪稱史志文化中的一段佳話。 在編校張老師《拔茅紀事》的書稿過程中,我不止一次被書中的故事帶回過去。 說起我的故鄉(xiāng),他座落在浙東千年古邑新昌縣東的一個大村——拔茅,地處交通要道,是通往天下名山沃洲、天姥的交通要道,剡溪之上源,是佛教、道教、儒家和詩人的必經(jīng)之地,在歷史中蘊藏著豐富的人文內(nèi)涵。身為拔茅人,我感到很自豪。拔茅,一個富含深意的名字,宋時始名白卯,明清時稱白茅。取《易·泰》“拔茅連茹”之義改名拔茅。這個具有近千年歷史的古村落擁有龍母云棲的古老傳說,明朝兵部尚書何鑒墓,清代恢宏建筑千柱屋,優(yōu)美的山水風光,肥沃的土地,吸引潘、張、許、吳等各姓氏前賢先哲紛紛到此定居,繁衍生息,所有這一切,積淀成一部厚重的拔茅文化歷史。 我是正宗的拔茅人,我的老家就在拔茅10隊紅洋廟,不過在2023年已被征用拆除,成了工業(yè)園區(qū),住了32年的老家永遠成了記憶。新家統(tǒng)一被安置在何尚書旁邊的山角嶺新村,鄰近明代的何鑒墓。紅洋廟,那里是拔茅大村之外的一個自然福地——高蟠灣口,享有著小龍亭白龍娘娘的庇佑,那高蟠灣水庫的水,通過水渠,淙淙直流到家門口,可以說,我是喝著高蟠灣的水長大的。記得小時候,凡是發(fā)大水,高蟠灣水庫里的魚就會跑出來。我放學后,就會到水渠流過的田缺中,捉到一籃頭魚。高蟠灣水庫的魚以鮮嫩出名,加上我奶奶、母親的烹飪,便成了一道美味,至今余味猶在。我們臺門的人,對小龍亭情有獨鐘,凡有人上門募捐修葺小龍亭,都會積極相助。 拔茅小龍亭一角 新昌文物保護點——高蟠灣小龍亭在羽林街道拔茅村后高蟠灣嶺上。明萬歷《新昌縣志》載:“龍亭,在高蟠潭上,稱白龍母所棲,因作亭奉之。”此廟屢毀屢建,現(xiàn)廟建筑為近時所修,但在壁間尚嵌有碑石一塊,鐫刻時間在清道光丙申(1836),碑文中有“吾鄉(xiāng)龍亭在高盤山之巔,相傳圣母毓龍于此,跡甚奇,復時出云降雨澤化一方,遂建亭以志其德”,說明道光重修時圯毀已久。從2002年開始至2007年,經(jīng)村民踴躍捐助修復,歷時5年,初具今貌。 高蟠灣水庫 我小學、初中、高中都在拔茅完成,F(xiàn)在做夢常常會夢見上小學時,翻過家屋后的茶山,在茶樹蓬間隙中穿來穿去,走過9隊那古老的石子路,到拔茅大祠堂去上學的情境。教室在祠堂樓上,樓梯、樓板一有人走動,就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加之傳說祠堂中有“掃帚柄”鬼,因此,放學后大掃除都不敢一個人打掃。到現(xiàn)在做夢,常常會在這個地方被嚇醒,可見當年的影響有多深。在拔茅的就學階段,正碰上“打倒地富反壞右”“批林批孔”“反擊右傾反案風”等一系列活動,鼓吹讀書無用,贊揚白卷英雄,老師不能好好教,學生不能好好學。況且學校每星期有二三節(jié)勞動課,去幫農(nóng)戶割稻,更多的是到王泗洲新昌江上游段抬石子,用來填建拔茅學校的操場,從初中到高中,一直這樣,因此,沒有讀進多少書。后來進入新昌中學文科班復習,遇上了浙江著名學者、優(yōu)秀的語文老師林世堂先生,在他的引導下,我走上了從文之路,一輩子成了一個“文字匠”,與先輩的“木匠世家”徹底無緣,家門手藝從此不傳。 說起故鄉(xiāng),就有說不完的話。 我家是爺爺輩遷入拔茅村的。我爺爺吳法相、小爺爺吳相照兩兄弟,原是桃源赤土劉門塢人。青年時,他們自桃源撐排幫人運送木材,沿新昌江自上而下運送至拔茅排廠頭,來回往返。有時江水過大,無法撐排返回桃源,只得暫住排廠頭。這樣終不是辦法,后來看到排廠頭旁邊的紅洋廟不錯,北面屋后是小山坡,可遠眺小龍亭;東連下庵,西離排廠頭不遠,南邊全是水田、沙灘,一眼可望到王泗洲,不遠處有條小溪,常年不斷流,方便清洗,真是個好地方,于是,兩兄弟一合計,就在紅洋廟筑室定居,就有了后來的“吳家臺門”,一門出了四個木匠:爺爺吳法相、小爺爺吳相照,大阿叔吳聯(lián)瑛,父親吳伯成。其中我爺爺?shù)拿曌畲,在拔茅,只要提?ldquo;法相作頭”,無人不知。全鄉(xiāng)鎮(zhèn)凡有名的木匠活,大多出自我爺爺?shù)氖炙。他有一門絕活,即不用一個釘子,全用榫頭相連建造房子。有人不信,做了試驗,結(jié)果外面的泥墻全倒了,而我爺爺造的木結(jié)構(gòu)部分卻屹立不倒。最后,砌上泥墻,又能住人了。待我上學時,爺爺已經(jīng)上了歲數(shù),常年在拔茅大祠堂給學校修補課桌椅了。小爺爺則在大隊兔場,常年修理全大隊的木工活,手藝也是一流。 每到夏天,一大家子的七八個小孩坐在臺門前的長條登上,聽大人們講故事,特別是爺爺講本家“顯超部隊”打日本佬的故事,至今記憶猶新:有一次,吳顯超從舊東門進縣城,將長槍去掉木托,放置在油布傘中。當日本兵躬腰搜身時,吳顯超將槍頂在鬼子后背,“砰”地一槍,殺死鬼子。自己乘著敵人慌亂之時,順利脫身。如此傳奇的故事,在當?shù)仡H為流傳。冬天,吳顯超有時帶兵路過拔茅,就會到紅洋廟,我爺爺家中吃夜飯,然后乘著暮色,穿過門前新昌江邊那片溪灘長滿半人多高的茅草蓬,路過王泗洲,經(jīng)章竹塢、后岸、央于、蘭沿的山中小徑,返回桃源白沙駐地。由于我爺爺、小爺爺兩兄弟與吳顯超同是桃源人,所以,吳顯超時不時會到拔茅紅洋廟,到我爺爺家里坐坐,吃餐飯,過個夜什么的。有時部隊需要吃的,也會派人送來紙條。我爺爺他們就會準備好,送給“顯超部隊”。 如今,張老師《拔茅紀事》的出版,為我打開故鄉(xiāng)歷史的卷軸,探究其淵源提供了便捷,還記錄了我祖上的故事,尤其是給我這個半截子“拔茅人”,深深地上了一課,彌補了自己對家鄉(xiāng)歷史知識的缺陷。今天,能參與這部“拔茅村志”的編校,糾謬補闕,實在是我的榮幸。張老師為我家鄉(xiāng)的付出和貢獻,讓我無比敬佩,他豐富了史志文化,解了我的鄉(xiāng)愁。 “睹喬木而思故家,考文獻而愛舊邦。”《拔茅紀事》的出版,將為拔茅村留下一部傳世佳作!《拔茅紀事》的問世,翔實地向世人展示了拔茅村近千年的發(fā)展歷史,記載了拔茅村從貧困落后向富裕、文明、健康的小康社會發(fā)展的腳印。從自然面貌到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變化;從村級組織沿革到教育、文化、醫(yī)療、衛(wèi)生等事業(yè)發(fā)展;從民情風俗到世系人物都進行了全面的記述,實乃拔茅村人的發(fā)展史、奮斗史。 篳路藍縷啟山林,櫛風沐雨展宏圖。在建設(shè)詩畫浙江、美麗鄉(xiāng)村的潮流中,我由衷祝愿我的故鄉(xiāng)——拔茅村將更上一層樓! 2023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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