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1、許家/臥室日內(nèi)

許海冰哎呦，哎呦……

許海冰光著脊梁躺在臥室床上，疼得直哼哼。

許母（邊為他貼膏藥邊埋怨）……干什么都毛毛糙糙的，下個樓梯也能摔個仰巴叉。后院你張姨想再給你介紹個對象，這次改變戰(zhàn)略，先到咱家吃個晚飯，實際考察一下，這下也攪黃了……

許海冰（少氣無力地）別再讓我身心受到雙重傷害了，好不好？去把話機(jī)拿給我。

許母哼，有本事你哪天自己帶個女朋友來家看看。

她丟下話后出去拿話機(jī)。

許海冰努力艱難地坐起來，但疼得吃不消，又趴下。

許母拿話機(jī)進(jìn)來，許海冰接過撥通。

許海冰喂，是……哦，尤所啊……余頭兒已經(jīng)上任去了吧？……那你不“和平演變”了嗎？省搶班奪權(quán)了……“哎呀，臨時”能臨時幾天啊，不過，就是在學(xué)院區(qū)“就地上樓”也沒啥勁，那片人的素質(zhì)都高，風(fēng)平浪靜的，顯不出英雄本色……��？哪兒“滄海橫流”？這還用問我嗎？火車站呀！那兒三教九流，險相環(huán)生，殺機(jī)暗藏，危機(jī)四伏……哎，說實在的，想不想去那兒“崢嶸”一把？……

2、一組交叉閃現(xiàn)鏡頭

批發(fā)市場，便衣打扮的小尤在攤位間轉(zhuǎn)悠……

許家臥室，許海冰從床上撐起疼痛的身體……

批發(fā)市場，小尤向招呼他的小媳婦走過去……

許家臥室，許海冰扶著床沿慢慢挪向書桌……

批發(fā)市場，小尤在牛仔褲攤前向大辮子悄悄打出ｖ字手勢……

許家臥室，腰背僵直的許海冰緩緩將屁股往桌前的椅子上坐……

鐵皮房內(nèi)，大辮子從缸里捧出黃色書籍和盜版光盤……

許家臥室，許海冰打開電腦開關(guān)……

鐵皮房內(nèi)，小尤向大姑娘亮出警官證……

許家臥室，許海冰點(diǎn)擊登錄ｑｑ界面……

爛尾樓里，小尤和幾名警察沖進(jìn)房間將三個兇漢降服……

許家臥室，許海冰久久盯著ｑｑ面版上黑白色的“頑皮野丫頭”臉譜……

車站廣場，大辮子、小媳婦、炸油條的和三個兇漢被警察一一押上警燈閃爍的警車……

3、許家/臥室夜外/內(nèi)

夜色籠罩城區(qū)。

華燈齊放。

桌上電子時鐘顯示時間：09點(diǎn)5０分

許海冰仍然坐在電腦前盯著ｑｑ面版上“頑皮野丫頭”的臉譜不放……

桌上電子時鐘顯示時間：10點(diǎn)0０分

終于——

ｑｑ面版上“頑皮野丫頭”臉譜由黑白轉(zhuǎn)為彩色！

許海冰立即哈腰去握鼠標(biāo)，頓時疼得裂嘴。

他兩眼冒火，咬牙切齒地向“頑皮野丫頭”發(fā)出聲討——

（情景展現(xiàn)/flash動畫形式）

憨厚傻小子：“哼！你還有膽有臉來！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不，誰知道你是男是女，你這個歹毒的家伙！說！你為什么要坑我�。�！”

頑皮野丫頭：“……”

憨：“你說話��！你狡辯��！你裝作無辜��！你繼續(xù)假扮純情��！”

頑：“……”

憨：“這算什么本事？！玩陰謀，施詭計，暗中使絆子，背后下黑手！有本事你和我明火執(zhí)仗，單挑獨(dú)斗！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寧江市政法委副科級秘書吳哲仁，辦公地點(diǎn)，寧江市委大樓４樓４００房間，最西頭女洗手間旁邊，有膽量來找我！你呢，你敢說你姓字名誰嗎？！”

頑：“……”

憨：“諒你也不敢！你和他們是一伙的？還是你也去買過他們的東西，知道他們的鬼把戲，有意轉(zhuǎn)嫁于我？”

頑：“……”

憨：“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原諒你�！�

頑：“……”

憨：“你想說什么說什么，只要你開口，我也原諒你。”

頑：“……”

憨：“你啞巴啦？！”

頑：“……”

憨：“你死啦？！”

……

沒有對方接招，許海冰拳拳打空，頓時感到乏力又乏味，失望地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

“唧唧、唧唧”——

ｑｑ面版上“頑皮野丫頭”臉譜閃動起來了！

許海冰疑惑地點(diǎn)擊接受她發(fā)來的訊息——

（情景展現(xiàn)/flash動畫形式）

頑皮野丫頭：“對，我是死了……”

憨厚傻小子：“��？！死了還上網(wǎng)？”

頑：“……只比活人多口氣……”

憨：“你……生病了？”

頑：“病入膏肓了……”

憨：“什么�。窟@么嚴(yán)重？”

頑：“……厭世病……”

憨：“開什么玩笑！你才多大，就過夠了？”

頑：“……我早就不想活了……準(zhǔn)備今晚就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憨：“真的？！”

頑：“真的！我去意已決……”

憨：“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活不下去而非死不可的原因，能告訴我嗎？我也許能幫助你……”

頑：“誰也幫不了我……”

憨：“你失業(yè)了？”

頑：“不……”

憨：“你失戀了？”

頑：“不……”

憨：“你失身了？”

頑：“不……”

憨：“你受人家打擊、排擠、侮辱、陷害了？”

頑：“不……”

憨：“你傷害了別人，有愧與別人，想以死謝罪？”

頑：“不！不！全都不！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憨：“我意思是說，不論你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該想到死，想到自殺。人第一可寶貴的是生命，這不是我說的，是江總書記說的。對象吹了，還可以再找，而且可能找得更好；錢財丟了，還可以再賺，而且可能賺得更多。而生命屬于我們只有一次，任何代價都不可能換回！”

頑：“我懂，我都懂！可我心里堵得慌、悶得慌！我感到壓抑，壓抑得我透不過氣！我感到窒息，窒息得我要發(fā)瘋！……整天看到的是什么？灰蒙蒙的天，臭烘烘的水，黑壓壓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大廈高樓、鋼筋水泥……整天接觸的又是什么？空洞的說教，無聊的玩笑，煞有介事的頭頭腦腦，面和心不和的虛偽同僚，惟權(quán)是尊、惟利是圖的人際交道……自由在哪里？樂趣在那里？轟轟烈烈、痛痛快快的真情摯愛又在哪里？！”

憨：“還有嗎？還有嗎？！……你知道嗎？有一個先天殘疾的女孩，做過七次手術(shù)，身體里支撐了幾塊鋼板才勉強(qiáng)坐在輪椅上，可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生命？她說，父親和母親在一起，一次射出的精蟲有數(shù)億個，為什么偏巧我早早游到母親的卵子中去受孕，又那么有幸地讓我這受精卵能在子宮著床，再多么幸運(yùn)，十月懷胎被平安生下來。就憑這，也要勇敢地面對今生，好好活著，活到夠本，才不辜負(fù)這來之不易的一生啊！”

頑：“哼，孩子是父母追求性歡樂時無意孕育的，本無可頌揚(yáng)，降生后又遭此大罪，竟還心懷感激，更是令人心酸心痛心寒……”

憨：“那你去過腫瘤醫(yī)院嗎？你看到過那些不分男女老幼一律剃著光頭、已無救治希望的癌癥病人那渴望生存的目光嗎？雖然病情的惡化一次次無情地粉碎著他們生存的夢想，但為了一絲生的希望，他們默默承受著肉體上和精神上的巨大痛苦，并頑強(qiáng)地與死神搏斗到最后一息，直到臨死還瞪大雙眼，奮力將雙手久久地伸向天空……你的那點(diǎn)傷感、那點(diǎn)不痛快在他們面前算什么？這難道就是你輕易放棄生命、走向死亡的理由？！”

頑：“哀，莫大于心死。我心如死灰，生不如死，整天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的，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憨：“好死不如賴活著。在不如意的時候，我們可以把對生活的苛求降低到最低限度，因為人類的最高要求就是讓自己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活著才可能活得更好！”

頑：“……人與人是永遠(yuǎn)不可能完全溝通的，你永遠(yuǎn)不可能知道我這個瀕臨死亡的人此時的心境，我要把我的秘密帶到另一個世界去……謝謝你幾天來與我的交談，讓我在告別人世前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說心里話，你不太令我討厭，這是我長這么大對男孩子唯一一次夸獎，但我們無緣再見了，請忘了我吧……”

憨：“……你，你去死吧！我真不明白，你既然有勇氣自殺，為什么就沒有勇氣活著？！你這個被人蔑視的膽小鬼！被人唾棄的可憐蟲！罵你是蟲都高抬了你，你連一個小蟲子那樣頑強(qiáng)的生命力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一個小小蟬蛹為了只有一個月陽光下的歌唱，要在地下經(jīng)過長達(dá)十七年的潛伏拼爭嗎？！它們都知道珍愛極其短暫的生命，都知道放射生命哪怕微乎其微的光輝！你根本就不配與蟲并論，更不配與人為伍！你死是對了！沒人挽留你，沒人為你難過！你死了，就好象一件垃圾被丟棄那樣自然、應(yīng)該！我為遇上你這個網(wǎng)友而感到羞恥！感到惡心！我現(xiàn)在就宣布，從現(xiàn)在起我罷網(wǎng)三天，以去晦氣！”

許海冰拍案而起，突然感到剛才還疼得直不起來的腰背被這猛然一抻竟一下子能挺直了！

這時，許母手拿一疊膏藥跑進(jìn)來。

許母哎呦喂，我剛才到你張姨家拉呱，碰巧看到那個電視劇《激情燃燒的歲月》，給看住了，忘了給你換膏藥了。

許海冰（一掀衣服后襟）正好，把它們都揭下吧，用不著了。

許母怎么用不著？

許海冰好了。

許母（向下揭著膏藥，覺得奇怪）那能這么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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