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她的記憶里再也沒有父母年輕時的樣子了。
她在寄宿學校讀書,兩個星期才回家一次。好像父母每來接她一次,母親的頭上就又有了幾根新的白發(fā),父親的臉上就多了幾痕新的皺紋。父母在她眼里略顯滄桑了。
她之前總嫌棄母親的穿衣風格,衣服顏色暗沉,袖口、衣領的設計規(guī)規(guī)矩矩,有棱有角,怎么看都像是中年人。雖然她不想承認母親已經是中年人了。后來,母親在她的不斷的念叨下,終于買了一件年輕的衣服。她很滿意,母親卻不大滿意,因為在母親眼里,這件衣服未免太年輕。她催促母親穿上,嘰嘰喳喳的像只快活的小鳥。母親穿上身之后,她卻怎么也看不出那件衣服有多年輕——母親又是一副中年人模樣。她沉默了,母親卻興奮起來,當母親問她衣服好不好看時,她忽然抱住母親放聲大哭。她終于明白,母親已不再年輕,再怎么打扮,也年輕不了了。
父親已經好久沒有抱過她了。小時候她總坐在父親的肩膀上玩騎大馬,坐在父親的肩膀上,讓她感覺很踏實。父親總是那么強壯。現(xiàn)在,她長大了,再看時,覺得父親沒有原先高大了。她甚至想過該由她保護父親了。以前啊,父親總想抱她,卻也總被她拒絕,理由很簡單——男大離母,女大離父。父親呢,也只好作罷。因為如果再逗她,她就要生氣了——她脾氣很不好。或許是因為她長大了,父親再也沒有提過這個要求,F(xiàn)在她又渴望父親能抱抱她,哪怕是輕擁著她?筛赣H一定抱不動她了。以前父親總說要多抱抱她,長大了就抱不動了,但父親忙,不能總陪她,父親以前的愿望和她現(xiàn)在的奢望,以后怕是再也難實現(xiàn)。
她常常羨慕哥哥。哥哥上班,父母剛好中年,哥哥還可以孝順他們好長時間。而她呢?她上班之后父母就50多了吧,她還能孝順父母多長時間呢?她不敢想,她也總在懊悔,為什么自己沒能早出生幾年呢?
那天,寒假開學。天空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父母要回家了,她有些不舍,看著父母遠去的背影,看著父母在冷風中胡亂飛舞的白發(fā),她站在雪中哭了。但她撩去了眼角的淚水,心中默念著:爸、媽,你們一定要慢點變老,我快點長大,長大好好孝敬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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