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顏色
打開車廂門的那一刻,我聽見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呼嘯風聲,看到了那讓我震撼不已的美麗的顏色。
眼前是高聳的玉龍雪山,我往遠處眺去,天地上下只剩下肆意延展的蒼茫,山川與翻涌的流嵐霧靄,一只飛鳥都不得見。此時正值盛夏,即使是處于云端之上的山峰也難以免受烈日熾烤之苦,眼前一片崎嶇怪石,冷酷而堅毅,不見一點雪色。想要窺得那千年冰川,只得以自身之力,赴頂峰去見她了。
我于是踏上了尋覓雪色的旅程。
從下覽車的站口到雪山頂峰,不過數(shù)百層階梯,沒有彎來繞去的險峻山路,看似輕松,可對于渺小的人類來說卻頗為困難。我對著氧氣瓶深吸一口氣,頓時感到一陣清明,不過須臾后,大腦又重歸一片混沌。烈日當空,雖是不熱,但眼前是一片刺眼的明亮,叫人頭昏腦脹,腳步也開始變得虛浮,真就如踩在云端。我難免生出些退卻的心思。
復上幾層,終于尋得一處地方休息,我坐下來,摁了摁腫脹疼痛的太陽穴。肺中本就稀薄的空氣似乎爭先恐后地要離開身體而去,我又吸了口氧,邊隨意張望著邊待不適感退去。視野中忽然出現(xiàn)一抹白,在扎堆的怪異亂石的簇擁之Www.0279.NeT下,悄悄地向人群張望著,猶如低垂夜幕中的皎皎明月。望著冰川一角,心中那份想要登頂?shù)男那樽兊酶訄远恕灰恍∑既绱司_麗,那她的全貌該是怎么樣的盛景?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站起身來,再度向峰頂行去。
風愈來愈烈了,帶著幾許狂妄與不可一世的傲氣,有幾次氧氣瓶差點被吹得脫手而去。我繼續(xù)走著,一路上看見形形色色的人:有老有少,或高或矮,藍眼睛或黑眼睛,但是一樣的是人們臉上的神情——對即將所見之物的激動與期盼。隨著這一股人流,我登上了峰頂——
一大片潔凈無瑕、不染纖塵的白悠然撞進我的眼底,占據(jù)了我的全部視線。這片圣潔的、沉寂了數(shù)千年的巨大冰川,她隨著鋒利崎嶇的山脊緩緩流動,為云端之下帶來盛大的新生。
耳邊的風聲變幻為激昂的奏鳴曲,我仿佛能從中聽見汩汩的流水、盛放的春花、自在的鳥鳴。這片遼闊的、高潔的白就這樣鑲在黑灰色的怪石間,盛放在碧藍如洗的天幕下,深深地刺進我的腦海中,叫我久久不能言語。
相機很不是時候的關了機,無論如何都打不開,我因此在那兒站了很久,想將這片白刻進記憶里。這片云峰之上的白,是我今生所見的,最美麗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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