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
許是掙脫不開的枷鎖令人冰冷,所以溫暖和親情成為了駐足的理由。那天的一對父女在北京呼嘯的風中,竟也溫暖了一小片心。
父女倆倒不出眾,長相平平,只是小女孩眼中亮晶晶的水霧讓人忍俊不禁。父親的聲音也算不得驚艷磁性,只是彎腰低眉,帶著滿心的慈愛,去安撫勸慰著年幼的女兒時——
格外動聽。
當我在他們的不遠處停下腳步時,看到的是小女孩有些氣鼓鼓的包子臉,她踢踏著兩條垂在嬰兒車外的的小腿,不論怎么樣的百般討好,就是不肯下車自己走路。小孩看著似是三兩歲的年紀,正是惹人疼愛得緊的可愛時候。她賭氣似的撅起嘴,粉紅色的嘴唇高高的,好像都能拴頭驢在上面。
她的父親蹲在一旁,看著女兒倔強的模樣,一時心下也沒了辦法,寬大的手掌在她的胳膊上無奈的捏了捏,是很沒辦法的樣子。他撓了撓頭,又咧了咧嘴,試圖做個鬼臉吸引女兒的注意力,可小姑娘不予理睬也不買賬,一副性冷淡的樣子叫他著急萬分。許久他又把自己的頭發(fā)揉的一團糟,泄氣般的嘆息一聲。
馬上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沮喪的眉眼間重又亮堂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女兒的小肚子,開口時的樣子溫柔蜷眷,字里行間中,帶著點山城男人獨有的口音和憨實,Www.0279.NeT語氣卻又軟的不像話,倒與朋友一口綿軟的江南鄉(xiāng)音如出一轍。
“寶寶莫得生氣,要先邁出自己的第一步,才能邁出以后人生里地的第一步,要先學會了走路,以后才能跑起來,才能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和人。楞個多的人都在這條街上,他們陪爸爸一起,看你自己獨立的第一步,啷個勇敢得你自己來抓,北京沒得重慶的坡坡兒,我們要得……”
后面的話我也記不太清了,也不只是什么逗笑了小女孩,她笑嘻嘻的從嬰兒車上下來,抬手抓住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緩慢而堅定。
北京的風真的很大,吹得臉上如同被小刀扎著一樣疼,可說到底竟吹不走半分的愛,正是冷的齁人的季節(jié),也冰冷不了人心的溫度。
那位年輕的父親說得最后一句話,語氣慈愛而溫軟,倒和風聲凜冽的天氣唱了反調。
“寶貝啊……這以后的路,都要自己走了。我插手的是你人生的前十幾年,后面就都是你自己的了……你要幸福啊,要好好的啊。
我的寶貝。”
我也不知什么時候停的,停了多久,也不知道眼淚如何叫囂卻打了退堂鼓,山城男人溫柔的細語,大抵也忘不掉了。這溫度,竟暖的如同春末時耐不住性子的太陽。
真真是,像極了。
就是那種溫暖卻不炙烤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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