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星期三晚上,我正在寫作業(yè),突然被告知曾祖父要去世的消息。令我感到羞愧的是,我竟沒有多少的觸動。我和曾祖父的感情太淺,小到就像一層若有若無的輕紗,被揭去之后也帶不起一絲微風。我和小姨一家連夜趕回老家,凌晨四點左右才到。
我想用我的陪伴換回一些以前錯失的感情。于是我跪在曾祖父的靈堂前,燒了一夜紙。黑暗中,這個家還是原來的樣子,那塊大青石還在懸崖上挺立著,起伏的山巒,幽靜的樹影,唯獨是少了眼前這一個人。
第二天早晨,不斷有鄉(xiāng)親來我們家?guī)兔α侠硎虑。他們什么都做了,唯獨沒有人在燒完了紙之后再多陪曾祖父一秒。整個靈堂里堆滿了哀悼的花圈、供品,卻依舊清清冷冷。
我爬上以前經(jīng)常去的那個山丘,仿佛還能看得見那個佝僂的背影,頭戴一頂藍布帽子,背著一大打柴火,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家。那時的路總是很空曠,整個山谷中只有老人一個人的影子,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沒有人關心。吃飯了,曾祖父的位置總會早早Www.0279.NeT地空出來,是啊,他早就吃完飯干活去了,那一條空板凳成了自然。我總是在那塊大青石上呆很晚,每當我疲憊地走回去時,總能看到一個瘦小的黑影在一片寂靜的田野中靜默著,他是愛上了這片天空,還是戀上了這片土地?黑暗中,這個孤獨而又寂寞,瘦小而又不被注意的身影終于有一天消逝不見了……
但他融進了他所愛的這片大地中,羽化升騰進了他所愛的那片星河……
我常想,生命最終為了什么?曾祖父從醫(yī)四十載,真誠待人,行善無數(shù),做了一輩子的好人,他所得到的難道是一場無比華麗的葬禮?那才叫不值!曾祖父從這片廣袤的大地中出生,現(xiàn)在又回到了這片大地,而他的諄諄教誨也永遠留在了下一輩人的心中。若是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后能富有得只剩下一顆善良而真誠的心,這樣的一生才叫有意義。
葬禮結束了,人們各奔東西。屬于曾祖父的歲月已經(jīng)漸漸流逝了。他終將變成一個雜草叢生的小土丘,值得回憶與品味的,是這土丘下一顆曾經(jīng)熾熱又寧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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