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諫逐客書》原文與譯文賞析

〔戰(zhàn)國〕李斯

【作者小傳】李斯(?前208)，楚上蔡(今屬河南)人。入秦，為秦相呂不韋舍人。說秦王(即后來的秦始皇)并六國，拜為客卿。佐秦王并六國，為丞相。定郡縣制，建議焚毀詩書，變籀文為小篆。始皇死，與趙高定謀，矯詔殺始皇長子扶蘇，立少子胡亥為帝。后趙高誣斯謀反，腰斬咸陽市。

【題解】本篇見于《史記·李斯列傳》。戰(zhàn)國末年，韓國怕秦國出兵來攻，派水工鄭國到秦國去，建議秦國在涇陽縣西北開鑿渠道，引涇水東流入洛水，稱鄭國渠，想用它來阻礙秦國向韓國進*。事情發(fā)覺后，秦宗室大臣提出逐客的主張，李斯也在被逐之中，他因此寫了這封《諫逐客書》。

劉勰《文心雕龍·論說》稱：“李斯之止逐客”，“順情入機，動言中務(wù)，雖批逆鱗，而功成計合，此上書之善說也�！碑�(dāng)時趕走客卿的主張，已得到秦王同意。李斯反對趕走客卿，觸犯秦王，所以稱“批逆鱗”，卻能“功成計合”，這跟“順情入機，動言中務(wù)”有關(guān)。他開頭提出“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把“逐客”說成是“吏議”，使秦皇容易聽下去，這就是“順情”。接下來歷舉穆公、孝公、惠王、昭王四君任用客卿所收到的功效，這就“入機”，又以“向使四君卻客而不內(nèi)”會怎樣，作正反比較，逐客的錯誤就明顯了。

轉(zhuǎn)到秦王，另起波瀾。從秦王愛好的*樂珠玉都不產(chǎn)于秦，然后反復(fù)推論，歸結(jié)到重*樂珠玉而輕*，“此非所以跨海內(nèi)、制諸侯之術(shù)也�！边@就是“動言中務(wù)”，正點到秦王要稱霸的雄心。接下來又從“地廣者粟多”等聯(lián)系到泰山、河海的比喻，再轉(zhuǎn)到“棄黔首以資敵國”的錯誤，歸結(jié)到“今逐客以資敵國”的危殆。這樣波瀾起伏，正是“飛文敏以濟辭”(劉勰語)，終于打動了秦王。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1)。昔穆公求士(2)，西取由余于戎(3)，東得百里奚于宛(4)，迎蹇叔于宋(5)，求丕豹、公孫支于晉(6)。此五人者，不產(chǎn)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7)。孝公用商鞅之法(8)，移風(fēng)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9)，至今治強�；萃跤脧垉x之計(10)，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11);北收上郡(12);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13);東據(jù)成皋之險(14)，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15)，廢穰侯，逐華陽(16)，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yè)。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fù)于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內(nèi)(17)，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zé)o強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18)，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19)。此數(shù)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說之(20)，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后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魏之女不充后宮，而駿馬駃騠不實外廄(21)，*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后宮、充下陳(22)、娛心意、說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則是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于前(23)，而隨俗雅化(24)、佳冶窈窕趙女不立于側(cè)也。夫擊甕叩缶、*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25)，真秦之聲也。鄭衛(wèi)桑間、韶虞武象者(26)，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而就鄭衛(wèi)，退*箏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dāng)前適觀而已矣。

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也，此非所以跨海內(nèi)制諸侯之術(shù)也。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xì)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zé)o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27)。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yè)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寇兵而赍盜糧者也(28)。夫物不產(chǎn)于秦可寶者多，士不產(chǎn)于秦而愿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內(nèi)自虛而外樹怨于諸侯，求國之無危，不可得也。

選自中華書局排印本《史記》

臣聽說官吏在議論趕走客卿，私下認(rèn)為錯了。從前穆公求取士子，西面在西戎那里得到由余，東面在宛地得到百里奚，從宋國迎接蹇叔，從晉國求得丕豹、公孫支。這五個人不生在秦國，穆公任用他們，并吞了二十個部落，得以在西戎稱霸。孝公用商鞅變法，移風(fēng)易俗，百姓富裕興盛，國家因此富強。百姓樂于聽命，諸侯國親近服從。俘虜了楚魏的*隊，開拓千里疆土，直到現(xiàn)在國家治理強盛�；萃跤脧垉x的計劃，攻取了三川的地方，向西并吞巴蜀;向北取得上郡;向南占有漢中，包舉眾多夷族，控制楚國國都鄢郢;向東占據(jù)成皋的險要地區(qū)，割據(jù)富腴的田地。于是解散了六國的合縱，使他們向西服屬秦國，功效一直延續(xù)到今天。昭王得到范雎，廢去了穰侯，趕走了華陽君，加強了王朝，杜塞了私家的弄權(quán)，侵占了諸侯國，使秦國建成了帝王大業(yè)。這四位君主，都依靠客卿的功勞。從此看來，客卿有什么對不起秦國啊?假使四位君主辭退客卿不接納，疏遠(yuǎn)士子不任用，這是使得國家沒有富裕的實際，秦國沒有強大的聲望。

現(xiàn)在大王得到昆岡的寶玉，有寶貴的隨珠和璧，掛著明月珠，佩著太阿劍，駕著纖離馬，豎立著翠鳳旗，架起了鼉皮鼓。這幾樣寶物，秦國一樣都不生產(chǎn)，王上卻喜歡它們，為什么?一定要秦國生產(chǎn)的然后可用，那末夜光璧不能裝飾朝廷，、象牙制的器物不能成為玩好，鄭魏的美女不能充實后宮，駃騠好馬不能充實宮外的馬棚，*南的金錫不能用，西蜀的丹青不作為采*。用來裝飾后宮、充實后列、*心意滿足耳目的，一定要秦國生產(chǎn)的然后可用，那末嵌著宛珠的簪子、配上珠璣的耳飾、東阿絲織的衣服、錦繡的修飾品都不能進用，而化俗為雅、艷麗美好的趙女也不立在旁邊。敲著瓦甕瓦器、*著箏、拍著大腿唱嗚嗚以滿足視聽的，是真正秦國的音樂。鄭衛(wèi)桑間的民間音樂、韶虞武象的朝廷樂舞，都是別國的音樂�，F(xiàn)在拋棄擊甕接近鄭衛(wèi)的音樂，不用*箏而用韶虞的雅樂，這是為什么?要使情意酣暢于眼前以適合觀賞罷了。

現(xiàn)在錄用人才卻不這樣，不問可不可用，不論是非，不是秦國人就去掉，是客卿就趕走，那末所看重的在于女*音樂珠寶玉器，所看輕的在于*，這不是跨越海內(nèi)、制服諸侯的方法。臣聽說土地廣大的糧多，國家大的人多，*隊強盛的戰(zhàn)士勇敢。因此泰山不推掉泥土，所以能夠成就它的大;黃河和大海不擯棄細(xì)流，所以能夠成就它的深廣;王者不拒絕眾民，所以能夠宣揚他的德教。因此，土地不論四方，百姓不分國別，四季充實美好，鬼神來降福，這是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的原因。現(xiàn)在卻拋棄*來幫助敵國，辭退賓客去為諸侯建功立業(yè)，使得天下的士子后退而不敢向西，停步不進秦國，這就是所謂幫助寇盜兵器并且給與糧食啊。

東西不產(chǎn)在秦國而可以寶愛的多，士子不生在秦國而愿意效忠的多�，F(xiàn)在趕走客卿來幫助敵國，減少百姓來加多敵國的力量，對內(nèi)使自己虛弱，對外在諸侯國建立怨仇，要想國家沒有危險，是不能得到的。

【注釋】

(1)過：錯。(2)穆公：春秋秦君，姓嬴，名任好，都雍(今陜西鳳翔縣)。在位三十九年。(3)由余：春秋晉人。入戎，戎王命出使秦國，為秦穆公所用。獻策攻戎，開境千里，使穆公稱霸。(4)百里奚：春秋楚人，字井伯，為虞大夫。虞亡，走宛，為楚人所執(zhí)。秦穆公聞其名，以五羖(公羊)皮贖他，用為相。(5)蹇叔：春秋時人，居宋，穆公迎為大夫。穆公出兵襲鄭，蹇叔諫阻，不聽。秦*為晉*在殽地?fù)魯　?6)丕豹：春秋晉人，父丕鄭為晉惠公所殺，因奔秦，穆公用為大夫。公孫支：秦人，游晉，后歸秦，穆公用為大夫。薦孟明于穆公，為人所稱。(7)并國二十：指用由余而攻占的西戎二十部落。(8)孝公：戰(zhàn)國秦君，名渠梁。在位二十四年。商鞅：即公孫鞅，戰(zhàn)國衛(wèi)人，仕魏為中庶子。入秦，說孝公變法，為左庶長。定變法令，廢井田，開阡陌，倡農(nóng)戰(zhàn)，使國富兵強。封于商，稱商君。孝公死，為惠王所殺。(9)獲楚魏之師：商鞅率兵攻魏，虜公子卬，大破魏*。魏獻河西地于秦。商鞅獲楚師事不詳。

(10)惠王：秦孝公子，名駟。用張儀為相，使司馬錯滅蜀，又奪取楚漢中地六百里，始稱王，在位二十七年。張儀：戰(zhàn)國魏人，與蘇秦同師鬼谷子，同為縱橫家。蘇秦主合縱，合六國拒秦。張儀相秦惠王，主連橫，散六國合縱，使六國西向事秦。惠王卒，儀到魏為相卒。(11)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張儀與司馬錯爭論，張儀主張取三川，司馬錯主張取蜀，惠王用司馬錯取蜀。當(dāng)時張儀為相，故歸功張儀�；萃跛�，武王立。命甘茂取宜陽，通三川，也歸功張儀。三川，東周以伊水、洛水、黃河為三川。巴蜀，指今四川省。(12)北收上郡：惠王十年，魏獻上郡(今陜西省北部)十五縣。(13)南取漢中：惠王十三年，攻楚漢中，取地六百里。漢中，今陜西南部。九夷：楚地的各種夷族。鄢郢：在今湖北宜城縣。(14)成皋：在今河南汜水縣。(15)昭王：戰(zhàn)國秦武王弟，名稷。并西周，用范雎為相。范雎：參前《范雎說秦王》篇。(16)穰侯：魏冉，秦昭王母宣太后的異父同母弟。昭王即位，年少，宣太后用冉執(zhí)政，封為穰侯。華陽：羋戎，宣太后弟，封華陽君。華陽，在今陜西商縣。

(17)內(nèi)：同納。(18)昆山：即昆岡，出寶玉，在于闐(今屬新疆)。隨和之寶：相傳春秋時隨侯救了受傷的大蛇，后蛇于*中銜大珠以報，稱隨珠。春秋時楚人卞和得璞，剖璞得寶玉，琢為璧，稱和璧。明月之珠：即夜光珠。(19)太阿：春秋時楚王命歐冶子、干將鑄龍淵、太阿、工布三寶劍。纖離：良馬名。翠鳳：用翡翠羽毛作成鳳形裝飾的旗子。靈鼉(tuó駝)之鼓：用揚子鱷皮制成的鼓。(20)說：同“悅”。(21)駃騠(juétí決提)：北狄良馬。(22)下陳：猶后列。(23)宛珠之簪：用宛(今河南南陽縣)地的珠來裝飾的簪。簪，定發(fā)髻的長針。傅璣之珥：裝有璣的耳飾。璣，不圓的珠。阿縞：東阿(在今山東)出產(chǎn)的絲織品。(24)隨俗雅化：隨著世俗使俗變?yōu)檠拧?25)搏髀(bì閉)：拍大腿以節(jié)歌。(26)鄭衛(wèi)桑間：《禮·樂記》：“鄭衛(wèi)之音，亂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桑間，衛(wèi)國濮水上的地名。以上指當(dāng)時民間的音樂。韶虞武象：韶是虞舜時的音樂。武是周武王時的樂舞，故稱武象。以上指當(dāng)時的雅樂。(27)五帝：《史記·五帝本紀(jì)》以黃帝、顓頊、帝嚳、堯、舜為五帝。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王武王。(28)黔首：以黑巾裹頭，指平民。業(yè)：立功業(yè)。赍(jī幾)：給。

第2篇：諫逐客書原文及鑒賞評價

◇原文

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來事秦者，大抵為其主游間于秦耳，請一切逐客�！崩钏棺h亦在逐中。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

“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東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孫支于晉①。此五子者，不產(chǎn)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風(fēng)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強②�；萃跤脧垉x之計，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jù)城皋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廢穰侯，逐華陽，強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yè)③。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fù)於秦哉！向使四君卻客而不內(nèi)，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zé)o強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隨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建翠鳳之旗，樹靈鼉之鼓④。此數(shù)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說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后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wèi)之女不充后宮；而駿馬□□不實外廄，*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⑤。所以飾后宮、充下陳、娛心意、說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則是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不進于前，而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于側(cè)也⑥。夫擊甕叩缶，*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鄭、衛(wèi)、桑間，韶、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⑦。今棄擊甕叩缶而就鄭衛(wèi)，退*箏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dāng)前，適觀而已矣⑧。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也。此非所以跨海內(nèi)、制諸侯之術(shù)也⑨。

“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xì)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⑩。是以地?zé)o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yè)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寇兵而赍盜糧’者也。

“夫物不產(chǎn)于秦，可寶者多；士不產(chǎn)于秦，而愿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內(nèi)自虛而外樹怨于諸侯，求國之無危，不可得也�！�

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fù)李斯官。

◇注釋①由余：春秋時亡命入戎任職，后被秦穆公看上，穆公設(shè)法使其投奔秦國，任為謀臣，助秦滅了十二個戎國，擴地千里。百里奚：楚國宛（今河南南陽）人。原任虞國大夫。晉滅虞后，把他作為晉獻公女兒陪嫁的奴仆送往秦國，后逃亡入楚，為楚俘獲。穆公聞其賢，用五張羊皮贖回他，并任用他為大夫。蹇叔：原是歧（今陜西歧山）人，旅居宋國。后經(jīng)百里奚推薦，秦穆公聘他為上大夫。丕豹：原是晉國大夫丕鄭之子，因父丕鄭為晉惠公所殺，逃至秦國，穆公任他為大將。公孫支：字子桑。先在晉國，后入秦為謀臣，官任大夫。

②商鞅：原衛(wèi)之庶公子，姓公孫，一稱衛(wèi)鞅。后入秦，輔佐秦孝公變法，使秦國富強。孝公以商於之地封鞅，號曰商君。殷盛：富足興旺。百姓樂用：*樂為國家效力。

③昭王：即秦昭王嬴則。范�。簯�(zhàn)國時魏人，入秦后，秦昭襄王用為相。他提出的遠(yuǎn)交近攻策略，使秦在統(tǒng)一戰(zhàn)爭中連續(xù)取得勝利。杜私門：意為堵塞貴族豪門的特權(quán)。

④昆山之玉，即昆侖山的美玉。隨和之寶：即隨侯珠及和氏璧。服：佩帶。太阿：寶劍名，相傳為春秋時吳國名匠干將和歐冶子合鑄。纖離：良馬名。翠風(fēng)之旗：即用翠風(fēng)鳥的羽毛裝飾的旗幟。靈鼉：俗名豬婆龍，其皮制鼓，聲音宏亮。犀象之器：指用xn角和象牙制作的器物。

⑤□□（jué_tí）：駿馬名。采：**，顏料。

⑥下陳：說法不一。一說為古代統(tǒng)治階級堂下陳放禮品、站立婢妾的地方。借指帝王的姬妾。一說下陳為“后列”，即侍妾。宛珠：楚國宛地出產(chǎn)的珠子。傅璣之珥：鑲著小珠的耳環(huán)。傅：附。阿縞之衣：指用齊國東阿產(chǎn)的絹帛制成的衣裳。隨俗雅化：隨著時俗風(fēng)尚，打扮得時髦漂亮。佳冶：美好艷麗。窈窕：文靜漂亮。

⑦甕：盛水的壇。缶：瓦缽。搏髀（bì）：拍著大腿打拍子。桑間：衛(wèi)國地名（在今河南濮陽地區(qū)），在濮水之濱，相傳為衛(wèi)國男女歡聚唱歌的地方。這里指這個地區(qū)的音樂。

⑧適觀：欣賞起來舒適。

⑨跨海內(nèi)：統(tǒng)一*之意。古人認(rèn)為*四周都是海，海內(nèi)是國土�？�，凌駕。比喻統(tǒng)一。

⑩讓：舍棄。就：完成。卻：拒絕。德：德行，指*威望。

充美：富裕美好。

業(yè)諸侯：成就其他諸侯的功業(yè)。藉：借。赍（jì）：給與。

外樹怨于諸候：意指把客籍人趕回各國，這些人會怨恨秦國，拼命輔佐諸侯攻秦。

◇鑒賞

秦王嬴政初年，首當(dāng)強秦威脅的韓國派水利專家鄭國出使秦國，勸說秦修一條長三百里的大型灌溉渠，想以此來消耗秦國力，緩和對韓的*事威脅。后被秦發(fā)現(xiàn)其企圖，即便鄭國說修渠是“為韓延數(shù)年之命，為秦建萬代之功”，但秦國一些目光短淺的宗室大臣卻借機勸秦王驅(qū)逐在秦的所有客卿，秦王因此下逐客令。身為楚人的李斯也在被逐之列，因此寫了這篇有名的《諫逐客書》，歷數(shù)“客”對秦的功績，力陳逐客之失。秦王看后廢除逐客令，恢復(fù)李斯官職。

文章一開頭即以“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概括了全文主旨，開宗明義指出逐客之非。接下來緊緊圍繞這一論點，從三個方面對“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的錯誤主張進行了駁斥。

首先，例舉秦國歷代君王任用客卿使秦國國富兵強的史實，來說明任用客卿對秦國有利，暗示逐客的錯誤，很有說服力，也最易為秦王接受。

其次，以秦王愛好的物質(zhì)生活享受來自各國，與其在用人方面不分青紅皂白一概“非秦者去，為客者逐”作對比，暗示秦王重異國之物，而輕異國之才，這對有統(tǒng)一*之雄心大志的國君來說是非常錯誤的，這一比*更易于被欲“跨海內(nèi)、制諸侯”的秦王所領(lǐng)悟。

再次，從正反兩面反復(fù)論*，闡明逐客必將招致的惡果。正面論*連用三個比喻，以之闡明一個國家要富強的條件。接著用兩個排比，以自然現(xiàn)象為例，暗示秦王應(yīng)該像“王者不卻眾庶”那樣，羅致客卿而不拒絕其歸附，只有這樣才能使秦國力量強大，無敵于天下。然后再從反面立論，如果排斥客卿，無異于以人才資助敵國，其錯誤和惡果不言而喻，頗具說服力。

最后，闡明利害關(guān)系，總結(jié)全文，進一步點明“卻賓客以業(yè)諸侯”的危害，從而與開頭相呼應(yīng)，不僅進一步突顯了文章主題，且使全文連成一個有機整體，前后貫通，一氣呵成，結(jié)構(gòu)十分嚴(yán)密。

本篇語言形象，結(jié)構(gòu)銜接巧妙，其鋪陳排比手法的運用乃全文一大亮點。如作者鋪陳秦國四君任用客卿成功的史實，又鋪陳今之秦王重物輕人的作為，兩相對照，逐客之非，不言自明，具有雄辯的力量。而大量排比句的運用，猶如滔滔長*滾滾而來，富有氣勢，不僅使文章語言流暢，而且增強了韻律之美，讀來音調(diào)鏗鏘，既富文采，又具邏輯力量。此外，文章筆法靈活多變，時而正面鋪陳，時而反面推論；有時設(shè)問，有時感嘆，有時反詰，真是奇妙無窮，堪稱后來無數(shù)筆法之祖。

◇妙評

文章用意庸，易起人厭，須出人意表，方為高手。如李斯《諫逐客書》，借人揚己，以小喻大，另是一種巧思。能打破此等關(guān)竅，下筆自驚世駭俗矣。

——明·歸有光《文章指南》仁集

此先秦古書也。中間兩三節(jié)，一反一復(fù)，一起一伏，略加轉(zhuǎn)換幾個字，而精神愈出，意思愈明，無限曲折變態(tài)。誰謂文章之妙不在虛字助辭乎？

——清·吳楚材、吳調(diào)侯《古文觀止》卷四

妙在不為客謀，而通體專為秦謀，語意由淺入深，一步緊一步，此便是游說秘訣。

——清·余誠《古文釋義新編》卷五

何氏義門，謂此文只“昔”字、“今”字對照兩大段。前舉先世之典，以事*；后就秦王一身，以物喻。即小見大，于人情尤易通曉�？芍^道者�！�…何義門又謂漢以后文字不能如此馳騁。實則文章逐時代而遷移。李斯富于才，此篇為切己之事，故言之精切。實則仍是策士之詞鋒，不能不如此炫其神通以駭人也。

——近代·林紓《古文辭類纂》卷三

第3篇：《與高司諫書》的原文及譯文解析

修頓首再拜，白司諫足下：某年十七時，家隨州，見天圣二年進士及第榜，始識足下姓名。是時予年少，未與人接，又居遠(yuǎn)方，但聞今宋舍人兄弟，與葉道卿、鄭天休數(shù)人者，以文學(xué)大有名，號稱得人。而足下廁其間，獨無卓卓可道說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后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師，足下已為御史里行，然猶未暇一識足下之面。但時時于予友尹師魯問足下之賢否。而師魯說足下：“正直有學(xué)問，君子人也。”予猶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學(xué)問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節(jié)，有能辨是非之明，又為言事之官，而俯仰默默，無異眾人，是果賢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也。自足下為諫官來，始得相識。侃然正*，論前世事，歷歷可聽，褒貶是非，無一謬說。噫！持此辯以示人，孰不愛之？雖予亦疑足下真君子也。是予自聞足下之名及相識，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實跡而較之，然后決知足下非君子也。

前日范希文②貶官后，與足下相見于安道家。足下詆誚希文為人。予始聞之，疑是戲言；及見師魯，亦說足下深非希文所為，然后其疑遂決。希文平生剛正、好學(xué)、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觸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為辨其非辜，又畏有識者之責(zé)己，遂隨而詆之，以為當(dāng)黜，是可怪也。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懼饑寒而顧利祿，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禍，此乃庸人之常情，不過作一不才諫官爾。雖朝廷君子，亦將閔足下之不能，而不責(zé)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昂然自得，了無愧畏，便毀其賢以為當(dāng)黜，庶乎飾己不言之過。夫力所不敢為，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

昨日安道貶官，師魯待罪，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諫官，是足下不復(fù)知人間有羞恥事爾。所可惜者，圣朝有事，諫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書在史冊，他日為朝廷羞者，足下也。《春秋》之法，責(zé)賢者備。今某區(qū)區(qū)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絕足下而不以賢者責(zé)也。若猶以謂希文不賢而當(dāng)逐，則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爾。愿足下直攜此書于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使天下皆釋然知希文之當(dāng)逐，亦諫臣之一?懇病?/p>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懷故輒布區(qū)區(qū)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注】①高司諫：高若伊妹兒，當(dāng)時他擔(dān)任諫官，主持諫議之事。②范希文：范仲淹，字希文，因言事觸犯宰相呂夷簡等人而遭貶謫。

16．對下列各句中加點的詞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a．而足下廁其間廁：混雜、同列

b．而俯仰默默俯仰：轉(zhuǎn)瞬之間

c．然后其疑遂決決：確定

d．使正予罪而誅之誅：聲討、譴責(zé)

17．下列各組句子中加點詞的意義和用法相同的一項是

a．而師魯說足下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b．以不可屈之節(jié)是時以大中丞撫吳者為魏之私人

c．是可怪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

d．乃愚者之不逮今君乃亡趙走燕

18．下列對原文有關(guān)內(nèi)容的概括與賞析，不正確的一項是

a．文章第一段先寫歐陽修十四年間對高司諫的“三疑”，最后再斷定其不是君子，欲言其弊卻先存疑，波瀾曲折，反話正說，筆觸激蕩，大有針砭肌骨的鋒利。

b．在文章第二段歐陽修運用事理對比，使范仲淹與高司諫人格與品節(jié)的高下、尊卑，歷歷分明，從而活畫出高司諫媚骨十足、顛倒黑白的丑態(tài)和原形。

c．文章第三段歐陽修以假設(shè)的方法規(guī)勸高司諫，如果朝廷有事情，身為諫官不履行職責(zé)站出來說話而讓別人來說話，以后記載在史冊上，你會讓朝廷蒙羞的。

d．從語言風(fēng)格上講，歐陽修褒貶分明，直言不諱，把他的喜怒愛憎情感毫無遮攔地加以表述，情憤激越，體現(xiàn)了一代文豪硬朗豪邁的氣節(jié)風(fēng)骨。

19．用“/”給文中畫線波浪線的部分?jǐn)嗑�。�?分）

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懷故輒布區(qū)區(qū)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20．把文中畫線的句子譯成現(xiàn)代漢語。（7分）

⑴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3分）

⑵今某區(qū)區(qū)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絕足下而不以賢者責(zé)也.（4分）

參考*

16．b（俯仰：隨波逐流）

17．b（b均為介詞，憑借。a.均為連詞：順承/轉(zhuǎn)折；c.均為語氣助詞：加強感嘆語氣/表解釋語氣。d.均為副詞；表判斷，是/表出乎意料，竟然）

18．c.“以假設(shè)的方法”與“你會讓朝廷蒙羞的”錯。

19．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往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懷/故輒布區(qū)區(qū)/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20⑴而用奸狡的手段，來掩飾自己的過失，這就是君子中的敗類了。

⑵如今我還一心一意地希望您能夠向天子進一言，不忍心就與您決絕，而不拿賢者來要求您。

參考譯文

歐陽修頓首再拜，稟告高司諫足下：我十七歲時，住在隨州，看到天圣二年進士及第的布告，才知道了您的姓名。當(dāng)時我年紀(jì)輕，尚未與別人結(jié)交，又住在僻遠(yuǎn)的地方，只聽說布告上的宋舍人兄弟，以及葉道卿、鄭天休等幾個人，因文學(xué)著名于世，因此這次進士考試號稱得到了人才。而您置身其中，單單沒有突出的可以稱道的地方，我本就疑惑您是一個很一般的人。

以后過了十一年，我第二次到京師，您已擔(dān)任了御史里行，可還是沒有機會與您見一次面。只是常常向我的朋友尹師魯打聽您的賢與不賢，師魯說您“為人正直并且有學(xué)問，是一位君子”。我還是有些懷疑。所謂正直，就是不可彎曲；所謂有學(xué)問，就一定能明辨是非。憑借著不可彎曲的氣節(jié)，有能辨是非的明智，又擔(dān)任諫官的職務(wù)，卻隨波逐流默默無言，與一般人沒有任何區(qū)別，這果真是賢者嗎？這不能不使我懷疑啊!自從您擔(dān)任了諫官以后，我們才認(rèn)識了。您一臉正氣，縱論前代之事，思路清晰十分引人。褒揚正義，貶斥奸邪，沒有一點謬論。啊，據(jù)有這樣的辨才向人顯示，誰會不愛戴您呢？雖然是我，也私下認(rèn)為您大概是個真君子吧？這是我自從聽說您的姓名直到與您認(rèn)識，十四年中卻有三次懷疑的情況。如今推究您的實際行為再來仔細(xì)分析，然后斷然肯定您不是個君子。

前幾天范希文貶官以后，我和您在安道家中會面，您極力詆毀譏笑范希文的為人。我開始聽到這些話，還懷疑您是講著玩的。等到碰見師魯，他也說您極力否定希文的所作所為，然后我就不再懷疑了。希文平生剛正．好學(xué)，博古通今，他立身朝廷始終如一，這是天下都知道的。如今又因為正直敢言觸怒了宰相而得罪，您既不能為他辨明無罪，又害怕有識之士會責(zé)備自己，于是就跟著別人來詆毀他，認(rèn)為他應(yīng)當(dāng)受到貶斥，這真是太可怪了。說起人的*格，剛正果敢．怯懦軟弱的*格都受之于天，不可勉強改變。即使是圣人，也不會用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別人一定辦到。如今您家中有老母，自身又愛惜官位，害怕忍饑受凍，顧念利益俸祿，因而不敢稍有違反宰相以致受刑遭禍。這也是平庸之輩的常情，只不過是做了一個不稱職的諫官罷了。即使是朝廷中的君子，也將憐憫你的無能，而不會用必須辦到來要求您的。如今卻不是這樣，您反而昂然挺胸十分得意，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愧畏懼，隨意詆毀希文的賢能，認(rèn)為他應(yīng)當(dāng)遭受貶斥，恐怕是希望以此掩蓋自己不據(jù)理力爭的過錯吧。凡是有力量干而不敢干的，是比愚人還不知的人，而用小聰明來掩飾自己的過錯，那就成了君子的敵人了。

昨天安道遭到貶謫，師魯也等候著罪責(zé)，您還能夠有臉面去見士大夫們，出入朝廷號稱諫官，那是您不再知道人間還有羞恥事了。所可惜的是，圣朝有事情，諫官不說而讓別人去說，這種事情記載在史書上，以后使朝廷蒙受到羞辱的，是您��！按照《春秋》的法則，對賢者要求詳盡周全。如今我還一心一意地希望您能夠向天子進一言，不忍心就與您決絕，而不拿賢者來要求您。倘若您還認(rèn)為希文不賢而應(yīng)當(dāng)斥逐，那么我今天如此為他說話，那是朋黨邪惡的小人了。希望您直接帶著這封信到朝廷上去，讓天子判定我的罪過而殺了我，使得天下都真正了解希文應(yīng)當(dāng)被斥逐，這也是諫官的一大作用啊。

前幾天您在安道家中，把我叫去議論希文的事情。當(dāng)時有其他客人在，我不能暢所欲言。因此就寫了區(qū)區(qū)此信，恭敬地希望您明察。不多言了，歐陽修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