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的雨巷原文賞析
戴望舒的雨巷原文賞析
雨巷是戴望舒的代表作品之一,想要了解更多?那么,下面請看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戴望舒的雨巷原文賞析,希望大家喜歡。
戴望舒的雨巷原文:
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凄清,又惆悵。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個女郎;
她默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墻,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
賞析一:
雨巷是戴望舒早期的成名作和代表作。詩歌發(fā)表后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詩人也因此被人稱為“雨巷詩人”。詩歌描繪了一幅梅雨時節(jié)江南小巷的陰沉圖景,借此構(gòu)成了一個富有濃重象征色彩的抒情意境。在這里,詩人把當時黑暗陰沉的社會現(xiàn)實暗喻為悠長狹窄而寂寥的“雨巷”,沒有陽光,也沒有生機和活氣。而抒情主人公“我”就是在這樣的雨巷中孤獨的ㄔ亍著的彷徨者。“我”在孤寂中仍懷著對美好理想和希望的憧憬與追求。詩中“丁香一樣的姑娘”就是這種美好理想的象征。但是,這種美好的理想又是渺茫的、難以實現(xiàn)的。這種心態(tài),正是大革命失敗后一部分有所追求的青年知識分子在政治低壓下因找不到出路而陷于惶惑迷惘心境的真實反映。在藝術(shù)上,本詩也鮮明地體現(xiàn)了戴望舒早期詩歌的創(chuàng)作特色。它既采用了象征派重暗示、重象征的手法,又有格律派對于音樂美的追求。詩中的“我”、“雨巷”、“姑娘”并非是對生活的具體寫照,而是充滿了象征意味的抒情形象。全詩還回蕩著一種流暢的節(jié)奏和旋律。旋律感主要來自詩韻,除每節(jié)大體在第3、6行押韻外,每節(jié)的詩行中選用了許多與韻腳呼應(yīng)的音組。詩中重疊反復手法的運用也強化了音樂效果。正如葉圣陶所說,雨巷是“替新詩的音節(jié)開了一個新的紀元”。
賞析二:
雨巷產(chǎn)生的1927年夏天,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最黑暗的時代,反動派對革命者的血腥屠殺,造成了籠罩全國的白色恐怖。原來熱烈響應(yīng)了革命的青年,一下子從火的高潮墮入了夜的深淵。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找不到革命的前途。他們在痛苦中陷于彷徨迷惘,他們在失望中渴求著新的希望的出現(xiàn),在陰霾中盼望飄起絢麗的彩虹。雨巷就是一部分進步青年這種心境的反映。戴望舒寫這首詩的時候只有二十一二歲。1927年3月,還因宣傳革命而被反動當局逮捕拘留過!八摹ひ欢闭兒,他隱居江蘇松江,在孤寂中嚼味著“在這個時代做中國人的苦惱”。(《望舒草·序》)他這時候所寫的雨巷等詩中便自然貯滿了彷徨失望和感傷痛苦的情緒。這種彷徨感傷的情緒,不能籠統(tǒng)地說是純屬個人的哀嘆,而是現(xiàn)實的黑暗和理想的幻滅在詩人心中的投影。雨巷則用短小的抒情的吟誦再現(xiàn)了這部分青年心靈深處典型的聲音,在這里我們確實聽不到現(xiàn)實苦難的描述和反叛黑暗的呼號。這是低沉的傾述,失望的自白。然而從這傾述和自里,我們不是可以分明看到一部分青年人在理想的幻滅后的痛苦和追求的心境嗎?失去美好希望的痛苦在詩句里流動。即使是當時的青年也并非那么容易受著“欺騙”。人們讀了雨巷,并不是要永遠彷徨在雨巷。人們會憎惡這雨巷,渴望出離這雨巷,走到一個沒有陰雨,沒有愁怨的寬闊光明的地方。
賞析三:
(一)雨巷的多重情緒內(nèi)涵
1、現(xiàn)實的黑暗和理想的幻滅在詩人心中的投影
一首好的抒情詩,應(yīng)該是藝術(shù)美的結(jié)晶。它會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而喚起人們審美的感情。戴望舒的雨巷就是這樣一首優(yōu)美的抒情詩。
然而多年來,雨巷和戴望舒的其他一些詩作,卻被視為象征派和現(xiàn)代派的無病呻吟而排斥在文學史的視野之外;直到最近,人們才像觀賞出土文物一樣,把這些作品從遺忘的塵土中挖掘出來,又重新看到了它們身上具有的藝術(shù)光輝。
戴望舒在坎坷曲折的二十多年創(chuàng)作道路上,只給我們留下了九十多首抒情短詩,雨巷,就是他早期的一首成名作。
雨巷大約寫于1927年夏天。最初發(fā)表在1928年8月出版的《小說月報》第十九卷第八號上。戴望舒的摯友杜衡在1933年寫道:
說起雨巷,我們很不容易把 葉圣陶 先生底獎掖忘記的。雨巷寫成后差不多有年,在圣 陶 先生代理編輯《小說月報》的時候,望舒才忽然想把它投寄出去。圣 陶 先生一看到這首詩就有信來,稱許他替新詩的音節(jié)開了一個新的紀元。……圣 陶 先生底有力的推薦,使望舒得到了“雨巷”詩人的稱號,一直到現(xiàn)在。(《望舒草·序》)
人們熟知的文學史上的這段佳話,反映了雨巷一詩在當時的價值和影響。
就抒情內(nèi)容來看,雨巷的境界和格調(diào)都是不高的。雨巷在低沉而優(yōu)美的調(diào)子里,抒發(fā)了作者濃重的失望和彷徨的情緒。打開詩篇,我們首先看到詩人給人們描繪了一幅梅雨季節(jié)江南小巷的陰沉圖景。詩人自己就是在雨巷中彳亍彷徨的抒情主人公。他很孤獨,也很寂寞,在綿綿的細雨中,“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在這樣陰郁而孤寂的環(huán)境,他心里懷著一點朦朧而痛苦的希望:“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這個姑娘被詩人賦予了美麗而又愁苦的色彩。她雖然有著“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但是也“丁香一樣的憂愁”。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冷漠”,凄清”和“惆悵”。和詩人一樣,在寂寥的雨巷中,“哀怨又彷徨”。而且,她竟是默默無言,“像夢一般地”從自己身邊飄過去了,走盡了這寂寥的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帳。
這是一個富于濃重的象征色彩的抒情意境。在這里,詩人把當時的黑暗而沉悶的社會現(xiàn)實暗喻為悠長狹窄而寂寥的“雨巷”。這里沒有聲音,沒有歡樂,沒有陽光。而詩人自己,就是這樣的雨巷中彳亍彷徨的孤獨者。他在孤寂中懷著一個美好希望。希望有一種美好的理想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詩人筆下的“丁香一樣的”姑娘,就是這種美好理想的象征。然而詩人知道,這美好的理想是很難出現(xiàn)的。她和自己一樣充滿了愁苦和惆帳,而且又是倏忽即逝,像夢一樣從身邊飄過去了。留下來的,只有詩人自己依然在黑暗的現(xiàn)實中彷徨,和那無法實現(xiàn)的夢一般飄然而逝的希望!
有論者說,雨巷是詩人用美好的“想象”來掩蓋丑惡的“真實”的“自我解脫”,是“用一些皂泡般的華美的幻象來欺騙自己和讀者”,除了藝術(shù)上的和諧音律美外,“在內(nèi)容上并無可取之處”。(凡尼:《戴望舒詩作試論》,《文學評論》1980,4),這些詰難和論斷,對于雨巷來說,未免過于簡單和苛刻了。
雨巷產(chǎn)生的1927年夏天,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最黑暗的時代。反動派對革命者的血腥屠殺,造成了籠罩全國的白色恐怖。原來熱烈響應(yīng)了革命的青年,一下子從火的高潮墮入了夜的深淵。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找不到革命的前途。他們在痛苦中陷入彷徨迷惘,他們在失望中渴求著新的希望的出現(xiàn),在陰霾中盼望飄起絢麗的彩虹。雨巷就是一部分進步青年這種心境的反映。
戴望舒寫這首詩的時候只有二十一二歲。一年多以前,他與同學杜衡、施蟄存、劉吶鷗一起從事革命的文藝活動,并加入了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用他的熱情的筆投入了黨的宣傳工作。1927年3月,還因宣傳革命而被反動當局逮捕拘留過!八模欢闭兒,他隱居江蘇松江,在孤寂中嚼味著“在這個時代做中國人的苦惱”。(《望舒草·序》)他這時候所寫的雨巷等詩中便自然貯滿了彷徨失望和感傷痛苦的情緒;這種彷徨感傷的情緒,不能籠統(tǒng)地說是純屬個人的哀嘆,而是現(xiàn)實的黑暗和理想的幻滅在詩人心中的投影。雨巷則用短小的抒情的吟誦再現(xiàn)了這部分青年心靈深處典型的聲音。在這里我們確實聽不到現(xiàn)實苦難的描述和反叛黑暗的呼號。這是低沉的傾述,失望的自白。然而從這傾訴和自白里,我們不是可以分明看到一部分青年在理想幻滅后的痛苦和追求的心境嗎?失去美好希望的苦痛在詩句里流動。即使是當時的青年也并非那么容易受著“欺騙”。人們讀了雨巷,并不是要永遠彷徨在雨巷。人們會憎惡這雨巷,渴望出離這雨巷,走到一個沒有陰雨,沒有愁怨的寬闊光明的`地方。
2、表現(xiàn)惶惶不安的人和無法實現(xiàn)的理想這個蘊涵有時代特征的悲劇主題,雨巷這首詩,寫一位沉醉于感情追求的青年,常常獨自彷徨在悠長的雨巷,等待一位姣好的姑娘,因為姑娘的家就在雨巷的盡頭。除了春雨打在油紙傘上的聲音,雨巷是寂寥的。抒情主人公希望逢著的這位姑娘,她結(jié)著愁怨,她家的籬墻頹圮了,她顯然受到命運的打擊;她惆悵、凄清、嘆息、迷茫,但她沒有頹唐,沒有乞求;她是冷漠和高傲的,她仍然是那么嫵媚動人,她在沉重的悲哀中沒有低下高貴的頭,像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子一樣忍受著落到頭上的磨難。詩人在這里表現(xiàn)了人的尊嚴和頑強的生命力。但詩人筆下的姑娘是感傷的,他拿丁香來比喻她。中國古詩里有許多吟詠丁香的名句,如“丁香能結(jié)雨中愁”,“芭蕉不展丁香結(jié),同向春風各自愁”等等。丁香開花,在仲春時節(jié),詩人們往往對著丁香傷春,說丁香是愁晶。丁香花白色或紫色,色香都不輕佻。丁香是美麗、高潔、愁怨三位一體的象征。丁香姣好,但易凋謝。丁香一樣的姑娘,是做著脆弱的夢的姑娘,她的愁怨自然少不了。
在長久的期待中,姑娘終于來了,在雨中哀怨,“她靜默地走近”,有時兩顆心靈已經(jīng)接近于互相理解了,然而又終于失望了,“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終于從身邊飄過去,二人間的距離又重新拉開。這兩位彷徨者都得了同一種抑郁病,因而同病相憐。然而,正因為病癥相同,不可能互相拯救,只得分手。他們是在彷徨,更是在彷徨中繼續(xù)追求。從詩的更深的象征意蘊看,戴望舒詩中的姑娘形象往往就是他的理想的化身。他彷徨求索,就是為了尋找姑娘――理想。姑娘出現(xiàn)了,但是,“像夢中飄過”一樣,只在面前一閃,轉(zhuǎn)瞬便消失了,連同她的顏色,她的芬芳,她的太息與她的惆悵,空留下抒情主人公自己在雨巷獨自彷徨。一切都是寂靜的,雨打動紙傘,更增加了雨巷的寂寥。詩人就這樣表達了追求美好理想的信念是徒勞的那種孤苦心情。
在雨巷中,姑娘的形象帶有悲劇色彩,抒情主人公――游子的形象(孤獨的游子形象貫穿在戴望舒的全部作品中)也帶有悲劇色彩。他的追求是那樣高潔,帶著理想化的色彩。他所期待的姑娘,既有深沉的內(nèi)心世界,又有嫵媚的魅力;既是姣好的,又是在磨難面前不彎腰的。然而,他自己又是那樣地不易被人理解,他既不十分知道自己,也不是很深地理解對方;也許他期待的永遠是心中的影象。因此,在理想主義的期望面前,他總是困惑的,懷有一種氣質(zhì)性的悲劇感。戴望舒熟讀法國詩人魏爾倫的作品,就多愁善感的氣質(zhì)而言,他也接近魏爾倫。魏爾倫《無言的歌集》表達了巴黎公社失敗后不知所措的知識分子苦悶沮喪的情緒,其基調(diào)是詩人的理想和他周圍的骯臟生活相對立的悲劇感。戴望舒的詩則表現(xiàn)了從五四運動中幸福地飛騰起來的理想與淹沒于血泊之中的1925年至1927年大革命現(xiàn)實相對立的悲劇感。他的詩雖然不是反抗和戰(zhàn)斗的詩,但也不是環(huán)境的奴隸。人和理想,惶惶不安的人和無法實現(xiàn)的理想這個悲劇主題,蘊涵有時代的特征。
(二)雨巷的藝術(shù)特色
1、雨巷在藝術(shù)上一個重要特色是運用了象征主義的方法抒情。
象征主義是十九世紀末法國詩歌中崛起的一個藝術(shù)流派。他們以世紀末的頹廢反抗資本主義的秩序。在表現(xiàn)方法上,強調(diào)暗示隱喻等手段表現(xiàn)內(nèi)心瞬間的感情。這種藝術(shù)流派于“五四”運動退潮時期傳入中國。第一個大量利用象征主義方法寫詩的是李金發(fā)。戴望舒早期的創(chuàng)作也明顯地接受了法國象征派的影響,他的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注意挖掘詩歌暗示隱喻的能力,在象征性的形象和意境中抒情。雨巷就體現(xiàn)了這種藝術(shù)上的特點。詩里那撐著油紙傘的詩人,那寂寥悠長的雨巷,那像夢一般地飄過有著丁香一般憂愁的姑娘,并非真實生活本身的具體寫照:而是充滿象征意味的的抒情形象。我們不一定能夠具體說出這些形象所指的全部內(nèi)容,但我們可以體味這些形象所抒發(fā)的的朦朧的詩意。那個社會現(xiàn)實的氣氛,那片寂寞徘徊的心境,那種追求而不可得的希望,在雨巷描寫的形象里,是既明白又朦朧,既確定又飄忽地展示在讀者眼前。想象創(chuàng)造了象征,象征擴大了想象。這樣以象征方法抒情的結(jié)果,使詩人的感情心境表現(xiàn)得更加含蓄蘊藉,也給讀者留下了馳騁想象的廣闊天地,感到詩的余香和回味。
朱自清 先生說:“戴望舒氏也取法象征派。他譯過這一派的詩。他也注重整齊的音節(jié),但不是鏗鏘而是輕倩的;也找一點朦朧的氣氛,但讓人可以看得懂”!八且炎侥怯奈⒌木畹娜ヌ!(《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導言》)雨巷朦朧而不晦澀,低沉而不頹唐,情深而不輕佻,確實把握了象征派詩歌藝術(shù)的幽微精妙的去處。
2、戴望舒的詩歌創(chuàng)作,也接受了古典詩詞藝術(shù)營養(yǎng)的深深陶冶。
在雨巷中,詩人創(chuàng)造了一個丁香一樣的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的象征性的抒情形象。這顯然是受古代詩詞中一些作品的啟發(fā)。用丁香結(jié),即丁香的花蕾,來象征人們的愁心,是中國古代詩詞中一個傳統(tǒng)的表現(xiàn)方法。如李商隱的《代贈》詩中就有過“芭蕉不展丁香結(jié),同向春風各自愁”的詩句。南唐李景更把丁香結(jié)和雨中惆悵聯(lián)在一起了。他有一首《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里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
這首詩里就是用雨中丁香結(jié)做為人的愁心的象征的,很顯然,戴望舒從這些詩詞中吸取了描寫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來構(gòu)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這種吸收和借鑒是很明顯的。但是,能不能說雨巷的意境和形象就是舊詩名句“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的現(xiàn)代白話版的擴充和“稀釋”呢?我以為不能這么看。在構(gòu)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時,詩人既吸吮了前人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創(chuàng)造。
第一,古人在詩里以丁香結(jié)本身象征愁心。雨巷則想象了一個如丁香一樣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般的憂愁,也有丁香一樣的美麗和芬芳。這樣就由單純的愁心的借喻,變成了含著憂愁的美好理想的化身。這個新的形象包含了作者的美的追求。包含了作者美好理想幻滅的痛苦。
第二,詩人在雨巷中運用了新鮮的現(xiàn)代語言,來描繪這一雨中丁香一樣姑娘倏忽即逝的形象,與古典詩詞中套用陳詞舊典不同,也與詩人早期寫的其他充滿舊詩詞調(diào)子的作品迥異,表現(xiàn)了更多的新時代的氣息。“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沒有“丁香一樣地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更能喚起人們希望和幻滅的情緒。在表現(xiàn)時代的憂愁的領(lǐng)域里,這個形象是一個難得的創(chuàng)造。
第三,在古代詩詞里,雨中丁香結(jié)是以真實的生活景物來寄托詩人的感情。雨巷中那個在雨中飄過的丁香一樣姑娘的形象,就帶上了更多的詩人想象的成份。它既是生活中可能出現(xiàn)的情景,又是作家馳騁藝術(shù)想象的結(jié)晶,是真實與想象相結(jié)合所產(chǎn)生的藝術(shù)真實的形象。戴望舒說:“詩是由真實經(jīng)過想象而出來的,不單是真實的,也不單是想象! (《詩論零札》十三) 他認為詩的本質(zhì)寓于要表現(xiàn)自己同隱蔽自己這兩種愿望的永恒斗爭之中,他謹慎地把他的“真實”巧妙地隱藏在詩作的“想象”的屏障里。法國象征派詩人之所以會對他有特殊的吸引力,可以說是因為那種特殊的手法恰巧合乎他的既不是隱藏自己,也不是表現(xiàn)自己的寫詩動機。從雨巷這首詩看,戴望舒的詩既不同于浪漫派的坦白奔放,直接抒情,也不同于法國象征派詩人瓦雷里那樣的把思想放在首位,戴望舒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然而他使用暗示的方法,盡可能使這種感情隱蔽一些,朦朧一些,尤其要將真事隱去。雨巷雖然也有象征派的感覺的不可捉摸,內(nèi)心狀態(tài)的飄忽不定,形象的模糊朦朧;但它并不帶有某些象征派詩歌的神秘意味,它“叫人看得懂,有真摯的感情做骨架”,有古典派的內(nèi)容,很少架空的感情,鋪張而不虛偽,華美而有法度。我們推測雨巷這首詩中被隱蔽在“想象”里面的“真實”,可能是詩人的一段感情際遇,在這段生活中的感情體驗成了詩的骨架。詩中大概多少還保留了一些真事的影子和細節(jié),但時間、地點和情況也許都面目全非了。這也是象征派與浪漫派的一個極大區(qū)別。浪漫派詩歌大都寫真人實事,即興即景者多;象征派則很難由詩來推測作者,至少,這種推測是相當曲折的。同時,象征派詩歌的意義、主題,往往是通過暗示來表現(xiàn)的。雨巷的悲劇感和孤獨感,是通過悠長寂寥的雨巷,頹圮的籬墻,冷冷的哀怨和蒙蒙的細雨等環(huán)境渲染和游子對丁香一樣的姑娘的期待的描繪來暗示的。一切都沒有說穿,沒有點透,然而我們懂了,感覺到了。正因為詩人沒有把詩的意義限死在一個層面上,我們從詩中領(lǐng)會的東西才更多些。
我們說雨巷的意境形象借鑒于古典詩詞,又超越于古典詩詞,最主要的即因為它是詩人依據(jù)生活的經(jīng)驗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創(chuàng)造。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藝術(shù)想象的產(chǎn)物。
3、雨巷最初為人稱道,一個重要方面是它的音節(jié)的優(yōu)美。
葉圣陶盛贊這首詩“替新詩的音節(jié)開了一個新的紀元”,雖然未免有些過譽,但首先看到了它的音節(jié)的優(yōu)美這一特點,不能不說是有見地的。雨巷全詩共七節(jié)。第一節(jié)和最后一節(jié)除“逢著”改為“飄過”之外,其他語句完全一樣。這樣起結(jié)復見,首尾呼應(yīng),同一主調(diào)在詩中重復出現(xiàn),加強了全詩的音樂感,也加重了詩人彷徨和幻滅心境的表現(xiàn)力。整個詩每節(jié)六行,每行字數(shù)長短不一,參差不齊,而又大體在相隔不遠的行里重復一次腳韻。每節(jié)押韻兩次到三次,從頭至尾沒有換韻。全詩句子都很短,有些短的句子還切斷了詞句的關(guān)連。而有些同樣的字在韻腳中多次出現(xiàn),如“雨巷”“姑娘”“芬芳”“惆悵”“眼光”,有意地使一個音響在人們的聽覺中反復。這樣就造成了一種回蕩的旋律和流暢的節(jié)奏。讀起來,像一首輕柔而沉思的小夜曲。一個寂寞而痛苦的旋律在全曲中反復回響,縈繞在人的心頭。
為了強化全詩的音樂性,詩人還吸取了外國詩歌中的一些技法,在同一節(jié)詩中讓同樣的字句更迭相見。這種語言上的重見,復沓,像交織一起的抒情樂句反復一樣,聽起來悅耳,和諧,又加重了詩的抒情色彩。在浪漫的自由詩和“新月派”的豆腐干詩體盛行的時候,戴望舒送來了優(yōu)美動聽的雨巷,雖然不能說是“替新詩的音節(jié)開了一個新的紀元”,至少也是開拓了音樂在新詩中表現(xiàn)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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