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 有關淮南子全文及譯文
《淮南子》又名《淮南鴻烈》,是漢代淮南王劉安招集賓客集體創(chuàng)作的一部道家名著。
本經(jīng)訓【原文】
太清之始也,和順以寂漠,質(zhì)真而素樸,閑靜而不躁,推移而無故,在內(nèi)而合乎道,出外而調(diào)于義,發(fā)動而成于文,行快而便于物。其言略而循理,其行侻而順情,其心愉而不偽,其事素而不飾。是以不擇時日,不占卦兆,不謀所始,不議所終;安則止,激則行;通體于天地,同精于陰陽;一和于四時,明照于日月,與造化者相雌雄。是以天覆以德,地載以樂;四時不失其敘,風雨不降其虐;日月淑清而揚光,五星循軌而不失其行。當此之時,玄元至湯而運照,鳳麟至,蓍龜兆,甘露下,竹實滿,流黃出而朱草生,機械詐偽,莫藏于心。
逮至衰世,鐫山石,鍥金玉,擿蚌蜃,消鋼鐵,而萬物不滋。刳胎殺夭,麒麟不游:覆巢毀卵,鳳皇不翔;鉆燧取火,構木為臺;焚林而田,竭澤而漁;人械不足,畜藏有余,而萬物不繁兆,萌牙卵胎而不成者,處之太半矣。積壤而丘處,糞田而種谷;掘地而井飲,疏川而為利;筑城而為固,拘獸以為畜;則陰陽繆戾,四時失敘;雷霆毀折,雹霰降虐;氛霧霜雪不霽,而萬物燋夭。菑榛穢,聚埒畝;芟野菼,長苗秀;草木之句萌銜華戴實而死者,不可勝數(shù)。乃至夏屋宮駕,縣聯(lián)房植;橑檐榱題,雕琢刻鏤;喬枝菱阿,夫容芰荷;五采爭勝,流漫陸離;修掞曲校,夭矯曾撓,芒繁紛挐,以相交持;公輸、王爾無所錯其剞劂削鋸,然猶未能澹人主之欲也。是以松柏菌露夏槁,江河三川,絕而不流,夷羊在牧,飛蛩滿野;天旱地坼,鳳皇不下;句爪、居牙、戴角、出距之獸,于是鷙矣。民之專室蓬廬,無所歸宿,凍餓饑寒,死者相枕席也。及到分山川豁谷,使有壤界;計人多少眾寡,使有分數(shù);筑城掘池,設機械險阻以為備;飾職事,制服等,異貴賤,差賢不肖,經(jīng)誹譽,行賞罰,則兵革興而分爭生;民之滅抑夭隱,虐殺不辜而刑誅無罪,于是生矣。
天地之合和,陰陽之陶化萬物,皆乘人氣者也。是故上下離心,氣乃上蒸;君臣不和,五谷不為。距日冬至四十六日,天含和而未降,地懷氣而未揚,陰陽儲與,呼吸浸潭,包裹風俗,斟酌殊,薄眾宜,以相嘔咐醞釀,而成育群生。是故春肅秋榮,冬雷夏霜,皆賊氣之所生。由此觀之,天地宇宙,一人之身也;*之內(nèi),一人之制也。是故明于性者,天地不能脅也;審于符者,怪物不能惑也。故圣人者,由近知遠,而萬殊為一;古之人,同氣于天地,與一世而優(yōu)游。當此之時,無慶賀之利,刑罰之威,禮義廉恥不設,毀譽仁鄙不立,而萬民莫相侵欺暴虐,猶在于混冥之中。逮至衰世,人眾財寡,事力勞而養(yǎng)不足,于是忿爭生,是以貴仁。仁鄙不齊,比周朋*,設詐谞,懷機械巧故之心,而性失矣,是以貴義。陰陽之情莫不有血氣之感,男女群居雜處而無別,是以貴禮。性命之情,婬而相脅,以不得已則不和,是以貴樂。是故仁義禮樂者,可以救敗,而非通治之至也。
夫仁者,所以救爭也;義者,所以救失也;禮也,所以救婬也;樂者,所以救憂也。神明定于天下而心反其初,心反其初而民性善,民性善而天地陰陽從而包之,則財足而人澹矣,貪鄙忿爭不得生焉。由此觀之,則仁義不用矣。道德定于天下而民純樸,則目不營于色,耳不婬于聲,坐俳而歌謠,被發(fā)而浮游,雖有毛嬙、西施之色,不知說也,掉羽、武象,不知樂也,婬泆無別不生焉。由此觀之,禮樂不用也。是故德衰然后仁生,行沮然后義立,和失然后聲調(diào),禮婬然后容飾。是故知神明然后知道德之不足為也,知道德然后知仁義之不足行也,知仁義然后知禮樂之不足修也。今背其本而求其末,釋其要而索之于詳,未可與言至也。
天地之大,可以矩表識也;星月之行,可以歷推得也;雷震之聲,可以鼓鐘寫也;風雨之變,可以音律知也。是故大可睹者,可得而量也;明可見者,可得而蔽也:聲可聞者,可得而調(diào)也;色可察者,可得而別也。夫至大,天地弗能含也;至微,神明弗能領也。及至建律歷,別五色,異清濁,味甘苦,則樸散而為器矣。立仁義,修禮樂,則德遷而為偽矣。及偽之生也,飾智以驚愚,設詐以巧上,天下有能持之者,有能治之者也。昔者蒼頡作書,而天雨粟,鬼夜哭;伯益作井,而龍登玄云,神棲昆侖,能愈多而德愈薄矣。故周鼎著倕,使銜其指,以明大巧之不可為也。
故至人之治也,心與神處,形與性調(diào);靜而體德,動而理通;隨自然之性,而緣不得已之化;洞然無為而天下自和,憺然無欲而民自樸;無機祥而民不夭,不忿爭而養(yǎng)足;兼包海內(nèi),澤及后世,不知為之者誰何。是故生無號,死夫謚,實不聚而名不立,施者不德,受者不讓,德交歸焉,而莫之充忍也。故德之所總,道弗能害也,智之所不知,辯弗能解也。不言之辯,不道之道,若或通焉,謂之天府。取焉而不損,酌焉而不竭,莫知其所由出,是謂瑤光,幑庹,資糧萬物者也。
振困窮,補不足,則名生;興利除害,伐亂禁暴,則功成。世無災害,雖神無所施其德;上下和輯,雖賢無所立其功。昔容成氏之時,道路雁行列處,托嬰兒于巢上,置余糧于畝首,虎豹可尾,虺蛇可跟,而不知其所由然。逮至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殺 草木,而民無所食。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九嬰于兇水之上,繳大風于青丘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萬民皆喜,置堯以為天子。于是天下廣陜險易遠近始有道里。舜之時,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龍門未開,呂梁未發(fā),江淮通流,四海溟涬,民皆上丘陵,赴樹木。舜乃使禹疏三江五湖,辟伊闕,民廛澗,*通溝陸,流注東海。鴻水漏,九州干,萬民皆寧其性。是以稱堯、舜以為圣。晚世之時,帝有桀、紂,為琁室、瑤臺、象廊、玉床,紂為肉圃、酒池,燎焚天下之財,罷苦萬民之力,刳諫者,剔孕婦,攘天下,虐百姓。于是湯乃以革車三百乘,伐桀于南巢,放之夏臺;武王甲卒三千,破紂牧野,殺之于宣室。天下寧定,百姓和集,是以稱湯、武之賢。由此觀之,有賢圣之名者,必遭亂世之患也。
至人生亂世之中,含德懷道,拘無窮之智,鉗口寢說,遂不言而死者眾矣,然天下莫知貴其不言也。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著于竹帛,鏤于金石,可傳于人者,其粗也。五帝三王,殊事而同指,異路而同歸。晚世學者,不知道之所一體,德之所總要,取成之跡,相與危坐而說之,鼓歌而舞之,故博學多聞而不免于惑。詩云: “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一,莫知其他!贝酥^也。
帝者體太一,王者法陰陽,霸者則四時,君者用六律。秉太一者,牢籠天地,彈壓山川;含吐陰陽,伸曳四時;紀綱八極,經(jīng)緯*;覆露照導,普汜無私;蠉飛蠕動,莫不仰德而生。陰陽者,承天地之和,形萬殊之體;含氣化物,以成埒類;贏縮卷舒,淪于不測;終始虛滿,轉(zhuǎn)于無原。四時者,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取予有節(jié),出入有時;開闔張歙,不失其敘;喜怒剛?cè),不離其理。六律者,生之與殺也,賞之與罰也,予之與奪也,非此無道也。故謹于權衡準繩,審乎輕重,足以治其境內(nèi)矣。
是故體太一者,明于天地之情,通于道德之倫;聰明耀于日月,精神通于萬物;動靜調(diào)于陰陽,喜怒和于四時;德澤施于方外,名聲傳于后世。法陰陽者,德與天地參,明與日月并,精與鬼神總;戴圓履方,抱表懷繩;內(nèi)能治身,外能得人;發(fā)號施令,天下莫不從風。則四時者,柔而不脆,剛而不鞼;寬而不肆,肅而不悖;優(yōu)柔委從,以養(yǎng)群類;其德含愚而容不肖,無所私愛。用六律者,伐亂禁暴,進賢而退不肖;扶撥以為正,壞險以為*,矯枉以為直;明于禁舍開閉之道,乘時因勢,以服役人心也。帝者體陰陽則侵,王者法四時則削,霸者節(jié)六律則辱,君者失準繩則廢。故小而行大,則滔窕而不親;大而行小,則狹隘而不容;貴賤不失其體,而天下治矣。
天愛其精,地愛其*,人愛其情。天之精,日月星辰雷電風雨也;地之*,水火金木土也;人之情,思慮聰明喜怒也。故閉四關,止五遁,則與道淪,是故神明藏于無形,精神反于至真,則目明而不以視,耳聰而不以聽,心條達而不以思慮;委而弗為,和而弗矜;冥性命之情,而智故不得雜焉。精泄于目,則其視明;在于耳,則其聽聰;留于口,則其言當;集于心,則其慮通。故閉四關則身無患,百節(jié)莫苑,莫死莫生,莫虛莫盈,是謂真人。
凡亂之所由生者,皆在流遁。流遁之所生者五。大構駕,興宮室;延樓棧道,雞棲井干;標株欂櫨,以相**;木巧之飾,盤纖刻儼;銀鏤雕琢,詭文回波;尚游瀷淢,菱抒紾抱;芒繁亂澤,巧偽紛挐,以相摧錯,此遁于木也。鑿汗池之深,肆畛崖之遠,來谿谷之流,飾曲崖之際,積牒旋石,以純修碕,抑淢怒瀨,以揚激波,曲拂邅迥,以像湡浯,益樹蓮菱,以食鱉魚,鴻鵠粱鹔鷞,稻粱饒徐,龍舟鹢首,浮吹以娛,此遁于世也。高筑城郭,設樹險阻;崇臺榭之隆,侈苑囿之大,以窮要妙之望;魏闕之高,上際青云;大廈曾加,擬于昆侖;修為墻垣,甬道相連;殘高增下,積土為山;接徑歷遠,直道夷險,終日馳鶩而無蹟?shù)钢,此遁于土也。大鐘鼎,美重器,華蟲疏鏤,以相繆紾;寢兕伏虎,蟠龍連組;焜昱鍺眩,照耀輝煌;偃蹇寥糾、曲成文章;雕琢之飾,鍛錫文鐃;乍晦乍明,抑微滅瑕;霜文沈居,若簟籧篨;纏錦經(jīng)宂,似數(shù)而疏,此遁于金也。煎熬焚炙,調(diào)齊和之適,以窮荊吳甘酸之變;焚林而獵,燒燎大木;鼓橐吹埵,以銷銅鐵;靡流堅鍛,無猒足目;山無峻干,林無柘梓;燎木以為炭,燔草而為灰;野莽白素,不得其時;上掩天光,下珍地財,此遁于火也。此五者,一足以亡天下矣。
是故古者明堂之制,下之潤濕弗能及,上之霧露弗能入,四方之風弗能襲;土事不文,木工不斵,金器不鏤;衣無隅差之削,冠無觚蠃之理;堂大足以周旋理文,靜潔足以享上帝、禮鬼神,以示民知儉節(jié)。
夫聲色五味,遠國珍怪,瑰異奇物,足以變心易志,搖蕩精神,感動血氣者,不可勝計也。夫天地之生財也,本不過五。圣人節(jié)五行,則治不荒。凡人之性,心和欲得則樂,樂斯動,動斯蹈,蹈斯蕩,蕩斯歌,歌斯舞,歌舞節(jié)則禽獸跳矣。人之性,心有憂喪則悲,悲則哀,哀斯憤,憤斯怒,怒斯動,動則手足不靜。人之性,有侵犯則怒,怒則血充,血充則氣激,氣激則發(fā)怒,發(fā)怒則有所釋憾矣。故鐘鼓管簫,干戚羽旄,所以飾喜也。衰绖苴杖,哭踴有節(jié),所以飾哀也。兵革羽旄,金鼓斧鉞,所以飾怒也。必有其質(zhì),乃為之文。
古者圣在上,政教*,仁愛洽;上下同心,君臣輯睦;衣食有余,家給人足;父慈子孝,兄良弟順;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天下和洽,人得其愿。夫人相樂無所發(fā)貺,故圣人為之作樂以和節(jié)之。末世之政,田漁重稅,關市急征,澤梁畢禁;網(wǎng)署無所布,來耜無所設;民力竭于謠役,財用殫于會賦;居者無食,行者無糧;老者不養(yǎng),死者不葬;贅妻鬻子,以給上求,猶弗能澹;愚夫蠢婦,皆有流連之心,凄愴之志,乃使始為之撞大鐘,擊鳴鼓,吹竽笙,彈琴瑟,失樂之本矣。
古者上求薄而民用給,君施其德,臣盡其忠,父行其慈,子竭其孝,各致其愛,而無憾恨其間。夫三年之喪,非強而致之;聽樂不樂,食之不甘,思慕之心未能絕也。晚世風流俗敗,嗜欲多,禮義廢,君臣相欺,父子相疑,怨尤充胸,思心盡亡,被衰戴經(jīng),戲笑其中,雖致之三年,失喪之本也。
古者天子一畿,諸侯一同,各守其分,不得相侵。有不行王道者,暴虐萬民,爭地侵壤,亂政犯禁,召之不至,令之不行,禁之不止,誨之不變,乃舉兵而伐之,戮其君,易其*,封其墓,類其社,卜其子孫以代之。晚世務廣地侵壤,并兼無已;舉不義之兵,伐無罪之國,殺不辜之民,絕先圣之后:大國出攻,小國城守;驅(qū)人之牛馬,傒人之子女;毀人之宗廟,遷人之重寶;血流千里,暴骸滿野,以澹貪主之欲,非兵之所為生也。
故兵者所以討暴,非所以為暴也;樂者所以致和,非所以為婬也;喪者所以盡哀,非所以為偽也。故事親有道矣,而愛為務;朝廷有容矣,而敬為上;處喪有禮矣,而哀為主;用兵有術矣,而義為本。本立而道行,本傷而道廢。
【譯文】
遠古時代圣人治理天下,*和隨順事物本性、寂靜無為,保持它們的質(zhì)性純真而不加雕飾;他閑靜而不浮躁,任憑事物自然發(fā)展而不以規(guī)矩去限制;他內(nèi)在精神與道體相符,外在行為與德行協(xié)調(diào);他行為舉動成順法度,處事快捷便利事物;他的**扼要簡略而合循事理,行為灑脫簡易而隨順常情;他心胸開闊愉悅而不偽作,行事樸實簡約而不巧飾。因此,那時候干任何事情都用不著選擇良時吉日,不必占卦問卜,不必慎重考慮如何開頭,也不必仔細計劃結果如何;事物安靜不動則隨之安然停止,事物激發(fā)變化則隨之行動變化。他形體和天地自然相通,精神和陰陽二氣同融,中和之氣和一年四季相**,神明和日月相輝映,整個地和自然造化相伴隨,交融合和。正因為這樣,所以蒼天將道德恩澤施予萬物,大地將承載樂土養(yǎng)育眾生;四時將不失其次序,風雨將不逞暴虐;日月清朗放射光芒,五星循軌不偏方向。在這樣的社會盛世下,天道光輝浩蕩普照,鳳凰麒麟也會翔臨門庭,占蓍卜龜也顯示吉兆,甘露降臨,竹實飽滿,流黃寶玉露顯,朱草生于庭院,而機巧偽詐沒法潛入人的通體透明之心體。
到了道德衰敗的時代,**者開鑿山石采刻金石,雕刻金玉做飾品,挑開蚌蛤采取珍珠,熔鑄銅鐵制造器具,這樣就使自然資源大量消耗而不得繁衍。剖開獸胎、扼殺幼獸,嚇得麒麟不敢露面遨游;掀翻鳥巢、毀壞鳥卵,使得鳳凰不愿出來飛翔;鉆石取火,伐木造樓;焚火樹林獵死禽獸,放盡池水捕撈魚蝦;人民使用的器械工具缺乏,而**者國庫內(nèi)的物資儲存卻聚積有余;各種物類都不能繁衍,草木萌芽、鳥雀下蛋、獸類懷胎,在新生命將誕生時卻遭到扼殺,中途夭折的情況占了大半。人們同時積土造山而住在山上高處,往田里施肥來播種谷物,往地下深處掘井取水,疏通河川以求水利,修筑城墻以求安全,捕捉野獸以求馴養(yǎng)成家畜,諸如此類便造成自然界陰陽錯亂,四季氣候失去次序,雷霆毀壞萬物,雹霰降落造成災害,大霧霜雪不散不停,萬物因此枯萎夭折。鏟除叢木開擴耕種田地,割除叢草以栽種禾苗,正處萌芽、綻花和結果的草木因此被毀掉的不計其數(shù)。以后發(fā)展到修建高樓大廈重疊聳立,門戶連綿相連,屋檐、椽頭處處雕琢刻鏤,繪刻著草木花紋圖案,其枝條舒展修長、其枝節(jié)盤曲婉轉(zhuǎn),繪有的荷花菱角五彩爭艷、絢麗斑斕;各種建筑裝飾參差錯落、屈伸疊曲、姿態(tài)萬千、交相倚立。就是像公輸、王爾那樣的能工巧匠,面對這樣的絕作也會不知道如何再去加上一鑿一鋸。然而這樣還是不能滿足**者的貪欲。因此原本長青不衰的松柏竹子竟在植物繁盛的夏季枯死,原本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江也竟會干涸斷流。神獸夷羊出現(xiàn)在牧野之地,蝗蟲遮天蓋地,天旱地裂;鳳凰不再翔臨,生有勾爪、尖牙、長角、距趾的兇猛禽獸卻到處肆虐,捕殺生靈。百姓則擁擠在狹窄的茅房里,無家可歸,受凍挨餓,以致**凍死者互相枕藉。而后又劃分山川谿谷以區(qū)別國界,計算人口多少,修建城池,設置機關險隘以作防備,整治官吏**,制訂服飾等級,分別貴賤賢愚,定出善惡,實施賞罰,于是矛盾興起、戰(zhàn)禍迭起,人民百姓遭受冤屈隱痛,而**者狂殺無辜、懲治無罪之人的情況也就發(fā)生了。
天地混合之氣融匯而產(chǎn)生陰陽二氣,陰陽二氣陶冶化育萬物,之所以這樣,全憑這純一之氣。因此,**和下位如離心離德,這邪氣就會上升;君臣不和,五谷也不能生長。從立冬到冬至四十六天,天含有的陽氣還未下降,地懷有的陰氣還未上揚;此時陰陽二氣尚未融合,各自在空間游蕩徜徉,逐漸互相吸收并浸潤擴散成中和之氣,包裹著極大范圍,準備化育生成萬物,遍及蕓蕓眾生使之各得其宜,和氣撫養(yǎng)著醞釀著,最終將會化育眾多生命。因此,如果春天像秋天那樣肅殺,秋天像春天那樣繁茂,冬天響雷,夏天降霜,這些反常氣候都是由陰陽之氣失調(diào)之后產(chǎn)生出的有害邪氣所造成的。由此看來,宇宙天地的構成原理與運動變化法則,和*結構與生命運動變化法則是相同的;所以也可說,明白天性道體的人,不會對天地自然的變異產(chǎn)生恐懼感;明察天象徵兆人事符驗的人,不會對天地自然的怪異產(chǎn)生迷惑感。所以圣明的人能從身邊的事推知遙遠的事,將萬物視為一、千差萬別視為無差別,他正氣通天地,與整個宇宙世界一起悠閑遨游。在這樣一個圣人神明治理的年代,既沒有慶功獎賞的**,也沒有刑法懲處的威逼,更不必設置禮義廉恥,也無誹惡譽善的事情,百姓們互不侵犯欺凌殘害,就像生活在混沌社會之中。而到了社會道德衰敗的時代,人多物少,人們付出得多、獲得的少,于是心生怨恨,為生活而你爭我奪,這時便要借助于“仁”這道德來制止紛爭。同時,社會中有人仁厚,有人則不仁,不仁之人還結*營私、心懷機巧奸詐,失去原純樸天性,這時便要借助“義”來制止這種情況。還有社會中男女都有情欲,且異性相吸引起情感沖動,這樣男女混雜不加分隔就會引起婬亂,這時便要借助“禮”來限制男**往。以及人的性情如果過分放縱宣泄就會威脅生命,心性不得*和之時,就必須借助“樂”來加以調(diào)節(jié)疏通,所以這時就產(chǎn)生了“禮”。所以,由此看來,仁、義、禮、樂這些東西,均是用來防范、制止某些方面的道德品行的衰敗的,但不能說是修身養(yǎng)性的最佳方法。
這樣,社會提倡“仁”,是用來防范紛爭的;提倡“義”,是用來糾正狡詐不講信用的;提倡“禮”,是用來規(guī)范婬亂的;提倡“樂”,是用來疏通憂愁的。依靠道體神明來安寧天下,這樣人心就會返回到人類初始的那種清靜無欲的質(zhì)樸境界;人心一旦返回到這種境界,社會民性就會變善;民性善良就會和天地自然陰陽融會一致,這樣四時陰陽**有序、萬物繁茂、財物充裕,百姓需求一旦滿足,貪婪鄙陋、怨恨爭斗也就不易滋生。由此看來,以“道體”治理天下,這“仁義”就無須實施。用“道”、用“德”來安定天下,百姓就會純真樸實,這樣百姓眼睛就不易受美色迷惑、耳朵就不會沉溺于婬聲;人們就有可能安閑地坐著歌唱,或悠閑地走著吟唱,或飄散著長發(fā)而游蕩,眼前即使有毛嬙、西施這樣的美女,也引不起他們的興趣,演奏《掉羽》、《武象》這樣動人的樂曲,也引不起他們的快樂,這樣,荒婬*、男女混雜的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在這當中發(fā)生。由此看來,用“道”、用“德”安定天下,凈化人心,這“禮樂”就無需實施。所以可以這樣說,“德”衰以后才有“仁”產(chǎn)生,品行敗壞后才有“義”出現(xiàn),性情失去*和才會用音樂來調(diào)節(jié),婬蕩風氣盛行才會有法度的整治。因此,知道用“道體”來治理天下,這“德”就不值得提倡,明白“德”能凈化人心,這“仁義”就不值得實施,懂得“仁義”有救敗的作用,這“禮樂”就不值得修訂。但如今卻是相反:背棄了“道體”根本而去追求仁義禮樂這些末枝,放棄了簡要的東西而去用繁瑣的東西,這樣的人是不能和他談論高深的道理的。
天地之大,可以用矩尺和圭表來測量;星球月亮的運行,可以用歷法來推算;雷霆的聲音,可以用鐘鼓來模仿;風雨的變化,可以按音律來了解。因此,龐大而能看見的東西,總是能夠測量的;明亮而能看清的東西,也總是能夠觀察的;聲音能聽到的,也總是能夠調(diào)節(jié)把握的;顏色能看到的,也總是能夠區(qū)別分辨的。但是,那種大到?jīng)]有極限的東西,天地也就包容不下了;細到不能再細微的東西,神明也就領略不了了。等到制定律歷、區(qū)分五色、五音清濁、辨別甘苦以后,這至大至微的純樸之道就散逸了,也就所謂的“樸散為器”;而到提出仁義、制定禮樂以后,這“德”也被遺棄而成為虛偽了。當虛偽產(chǎn)生,就有以智謀來**人、以詐術來蒙騙君王的事發(fā)生。在這樣的情況下,盡管有人能占有天下,卻未能治理好天下。以前蒼頡創(chuàng)造文字,上天擔心從此詐偽萌生、去本趨末、棄耕作而務錐刀、天下缺糧,于是降粟雨;鬼恐怕被書文所揭發(fā),故夜哭。伯益發(fā)明掘井,龍擔心水源干枯而登空離去,山川百神也遷移昆侖棲身。這正是智能越多,德行越薄。所以周朝制造的鼎上鑄著巧匠倕的圖像,讓他銜著自己的手指,以說明過分的智巧是不可取的。
所以,至人對天下的治理,心與神相依處,形與性相諧調(diào);靜處時依照“德”,行動時合附“理”;順隨事物的自然本性、遵循事物的自身規(guī)律;他渾然無為,而天下卻自然和順;他恬澹無欲,而百姓純樸無華;他不用求神祈福,百姓生命不會夭折;人們間不必怨恨紛爭而給養(yǎng)充足;他的德澤遍及海內(nèi)外,并延及后世,但人們卻不知道施予恩德的是誰。所以,這樣的至人活著沒有名號,死后沒有謚號;他不聚斂財物,也不追求名譽,施恩的人不自以為有恩德而求報答,受恩惠者也不故作姿態(tài)而謙讓;美德聚集歸附于他身上,卻不顯出盈滿。所以,德行聚集的人,說三道四是傷害不了他的;智慧所不能明了的事,能說會道也無法解釋清楚的。不說話的辯才、不能具體規(guī)定的“道”,如若有人能通達這種境界,那就叫做進入到天府,這里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無法知道它產(chǎn)生的緣由,這就是瑤光。所謂瑤光就是養(yǎng)育萬物的意思。
賑濟生活貧困的人,補助食用不足的人,這樣名聲就會樹立起來;興辦利民之事,消除社會弊病,討伐**,禁止兇暴,這樣功業(yè)就會成功。如果世上沒有災害,那么即使是神也無處表現(xiàn)他的德澤;如果上下和睦團結,那么即使是賢人也無法建樹他的功業(yè)。以前古帝容成氏的時代,人們像大雁一樣有序地在大道上行走,干農(nóng)活時將嬰兒放在巢里也沒危險,余糧放在田頭也不會丟失;可以尾隨虎豹、可以腳踩毒蛇而不受其害,人們也不知道為什么能夠這樣太*。而到了堯帝的時代,十個太陽一起出來,烤焦了莊稼禾苗,曬死了樹木花草,使百姓沒有可吃的食物。猰 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這些兇猛禽獸一起出來殘害百姓。于是堯帝讓羿在疇華這地方殺死鑿齒,在兇水這地方殺死九嬰,在青丘澤射死了大風,又往天射落九個太陽,在地下殺死猰貐,在洞庭斬斷修蛇,在桑林擒獲了封豨。這樣,百姓都高高興興,推舉堯為天子。于是天下不管是廣闊的地方還是險峻的地方、不管是遠的地方還是近的地方,都有了道路和村落。舜帝的時代,共工興起洪水,大水逼近空桑,這時龍門尚未鑿開,呂梁還沒挖通,長江、淮河合流泛濫,天下四海一片**,百姓都逃往山上,爬上大樹。于是舜便讓禹疏通三江五湖,開辟伊闕,疏導廛水和澗水,整治疏通大小溝渠,使水流入東海。洪水排泄了,九州大地*靜了,百姓們都能各安其生。所以他們都稱堯舜為圣人。近代的時候,出了桀、紂兩個暴君,夏桀修建了琁室、瑤臺、象廊、玉床;商紂設置了肉圃、酒池,并耗盡了天下財物,使百姓精疲力盡;紂王還挖出比干的心臟,剖開孕婦的胎腹,正是天下受到騷擾,百姓受到殘害。于是商湯率三百兵車在南巢討伐夏桀,最終將夏桀放逐囚禁在夏臺;周武王率三千甲卒在牧野征伐紂王,在宣室殺死了紂王。這樣天下才得以安定,百姓得以和樂。因此他們都稱商湯、武王為賢人。由此可見,有賢圣名聲的人,必定遭逢過亂世的禍患。
現(xiàn)在至人生活在亂世之中,胸懷道德,藏匿著無數(shù)的智慧,閉口不說,一直到死,所以這世上沒有將智慧表露出來而死去的人多著呢!然而天下卻沒有人懂得珍重這種不喜言說的行為。所以說,可以用言詞表達的“道”并非常“道”,可以用文字敘述的“名”并非!懊保欢切⿲懺谥癫峡淘诮鹗、可傳*的文字內(nèi)容,都是粗糙簡單不完整的。五帝三王,他們做的事情不一樣,但宗旨是相同的,所走的道路不一樣,但歸宿卻是一致的。近代求學問的人,不懂得混元一體之“道”、總括精要之“德”,而只是拿取一些已經(jīng)成功了的事跡,相聚在一起,正襟危坐而津津樂道,奏著鼓樂、跳著古舞,彼此****。所以他們自稱博學多聞,但卻不能免于糊涂和困惑。《詩經(jīng)》說:“不敢徒手**,不敢無舟渡河。人只知道這一類事(危險),卻不知道其他的(危險)事還多著呢!”這正是說的那些所謂的博學多聞之徒。
**者應遵循天道,無為而治;稱王者應效法陰陽,實施仁義;稱霸者應以四季為準則,**治理;而那些小國君則應以刑律法制管理國家。所謂天道,它以純樸元氣包裹牢籠天地,**山川,含蘊陰陽二氣,調(diào)和四季,經(jīng)濟八極,管理*,覆蓋潤滋,昭示引導萬物,廣泛無私而遍施物類,各種生物無不仰承它的德澤而生長發(fā)展。所謂陰陽二氣,承受著天地自然中和之氣,形成萬物千差萬別的形體,含蘊著的和氣能化育萬物;它伸縮舒卷,深入到無法測度的境域,開始時虛空、終至于盈滿,周轉(zhuǎn)于沒有終始的時空中。所謂四時,春主生育、夏主成長,秋主收斂、冬主藏納;予取有節(jié),出入有時;它開張合閉不失次序,喜怒剛?cè)岵贿`原理。所謂六律,是指“生與殺、賞與罰、予與奪”這六種;除此之外,別無他道。所以,謹慎地持守這些權衡準繩、審察這些法度的輕重,就足以治理好所管轄的國家了。
因此遵循天道、無為而治天下的人,則能明白天地之性情,通曉道德之條理;他的聰明能照耀日月,精神與萬物相通;動靜與陰陽協(xié)調(diào),喜怒與四時**;他的德澤施及四方以外的區(qū)域,名聲流傳到子孫后代。效法陰陽的人,他的德行和天地相配,英明與日月同輝,精氣與鬼神相合;他頭頂天穹、腳踏大地,手握圭表墨繩等法度,內(nèi)能修養(yǎng)心性,外能獲得人心,發(fā)號施令,天下百姓無不聞風而動。效仿四季的人,柔順而不脆弱,剛強而不折斷;寬緩而不放縱,急速而不紊亂;優(yōu)柔寬容,以養(yǎng)育各種物類。他的德行可以容納愚昧不賢之人,沒有私心和偏愛。使用六律的人,則能討伐**、禁止*,進用賢才而貶斥不賢者,扶撥以為正,除險以持*,矯枉以成直;懂得禁止、赦免、開啟、關閉的道理,順應時勢以駕馭人心。假如**者效法陰陽,就會受到諸侯的侵侮;稱王者依循四季,就會被削弱國力;稱霸者使用六律,就會受到*;那些小國君如失去準繩法度,就會被廢黜。所以,由此得出,小國國君實施大國方略,就會顯得空疏失體而百姓不會親附。大國國君實行小國方略,就會顯得狹隘緊迫而無法包容天地社會。應當是貴賤都不失自己的體統(tǒng),這樣天下就容易治理了。
天愛惜它的精氣,地愛惜它的*靜,人愛惜他的性情。天之精是指日月、星辰、雷電、風雨;地之*是指水火金木土;人之情是指思慮、聰明、喜怒等。所以閉目塞耳、緘口靜心,防止精神因物欲而散逸,這樣就和“道”融合了。因此,將神明保存于一種靜穆虛無的狀態(tài)中,精氣就會返回到至真純樸的本性內(nèi),就可以做到眼睛盡管明亮卻什么也不去看,耳朵盡管聰敏卻什么也不去聽,心體透亮而什么也不去想;委順事物而不作為,保持*和而不驕矜,冥性命之精,不思慮、不喜怒,不運用聰明,保持心體*靜,這樣智巧就難以混雜在其中了。人之精通于眼睛,這視覺就明亮;通于耳朵,這聽覺就聰敏;滯于口中,這言詞就恰當;聚集在內(nèi)心,這思慮就通達。所以,閉塞目、耳、心、口這四道關口,*就無憂慮,周身經(jīng)絡暢通不會萎縮。這不死不生、不虛不實,叫做真人。
大凡禍亂產(chǎn)生的原因,都在于國君的*婬逸。放縱婬逸的地方表現(xiàn)在五個方面:大興上木,興建宮室亭閣,群樓并起,棧道相通;層層如雞棲,方正如并欄,梁上短柱相互支撐,木頭上雕有奇巧的裝飾。有彎曲的盤龍,以及浮首虎頭之類。雕繪精巧,文飾奇特。有象水紋波濤,蕩漾起伏;菱花芋草,互相糾纏在一起。著色細密巧妙,可以擾亂真正的色澤。構思奇巧,互相牽持,而交錯成一個整體。這就是在“木”的方面的婬逸。挖掘深深的溝池,水面寬闊,無邊無際。接通溪谷的水源,裝飾起曲曲彎彎的堤岸,層層堆砌璇玉之石,沿著蜿蜒的渠道鋪成。**住急流,激起怒濤.而揚起高高的波瀾。水流有時曲折,有時相背,有時徘徊不前,就象江河環(huán)繞的番禺和蒼梧地區(qū)一洋。水中大量種植蓮藕和菱角,用來供給魚鱉的食糧。天鵝、鹔鷞、棲息水濱。水稻,高梁,年年有余。乘著豪華的龍舟,揚起高高的鹢首,浮行水面,鼓樂齊鳴。這就是婬逸在“水”的方面。筑起高高的城郭,設立重重險阻,建起雄偉的臺榭,圈起巨大的苑囿,用來滿足自己觀賞的奢望。宮闕高聳,向上和青云相接;高樓層層,可以和昆侖比高。修起墻垣,建筑物之間有飛閣復道相通。掘*高丘,填高洼地,累積土石成為山巒。奔馳在大道上,通達到很遠的地方。使危道變?yōu)?直,使險阻化為坦途。終日急馳,而沒有絆倒的威脅。這就是婬逸在“土”的方面。鑄起大的鐘鼎,修造待美的重器,在金鋼器上雕飾花草鳥蟲,互相交織在一起。犀牛在酣睡,老虎在俯伏,蒼龍在盤旋,這些動物有機地組合在一起。光彩煥發(fā),互相交錯,使人迷亂不清;金光四射,燦爛奪目;丨h(huán)往復,纏繞交織,彎彎曲曲地組成華美的紋飾。鍛煉錫鐵,使之紋理光滑細膩,而使人不能直視.因而有忽明忽暗的感覺。寶劍之美,消除了微小的斑點,閃著白光,猶如寒香,浸進劍體之中。斜紋如同席紋,排列有致。纏綿冗長,像織錦的經(jīng)線一樣。寒光耀眼,使人看起來細密,又好象疏松。這就是婬逸在“金”的方面。煎熬燒烤美味佳肴,調(diào)劑合適的口味,吃盡楚國、吳因的各種不同的風味。焚燒樹林而去圍獵。燒掉巨大的木頭,拉起風箱,用來冶煉銅鐵。鐵水涌流,打成堅固的器用,還不滿足……整天從事這樣的工作。山上沒有了高大的樹木,林中沒有柘樹、梓樹。燒掉木材來作炭,焚毀野草來作灰,原野草木被燒得光禿禿的,草木不能按照天時來生長;鸸庋籽祝厦嫜诒瘟颂柕墓廨x,下面耗盡了大地的資財。這就是婬逸在‘火”的方面。這五個方面,在其中一個方面大肆婬逸,完全可以使天下**。
古時候有建立明堂的**。在明堂的下部,潮濕之氣不能達到;在它的上面,濃霧寒露不能進入,四方之風不能侵襲。土建墻壁不加粉飾,木梁也不作雕鑿,使用的金器也不用刻畫,穿衣用全幅,邊角不加剪裁:冠用*直,不加修飾。明堂廣大,能夠在里面*、行禮、發(fā)表政事文告。安靜、潔凈,完全可以用來祭祀天帝,禮敬鬼神,實行明堂的**,告訴人們要知道節(jié)儉。
追求那些五聲、五味、五色及遠方國家的奇異之物,完全能夠用來改變?nèi)说男闹荆瑒邮幦说木,感動人的血氣的東西,是沒有辦法來計算的。天地之間生出的財物,根本的東西不過五種。圣人能夠善于調(diào)節(jié)五行,那么治理國家就不致荒廢。大凡人的性情,不喜不怒不違背性情就能感到快樂,快樂就要沖動,沖動就要頓足動手,頓足就要全身動蕩,動蕩就要唱歌,唱歌就要舞蹈,有歌有舞符合節(jié)拍就全使禽獸跳躍起來。大凡人的性情,心中有憂慮、懊喪就要悲痛,悲痛就要傷心,傷心就要悲憤,悲憤就要發(fā)怒,發(fā)怒就要發(fā)生動作,動作就使手腳不得安寧。大凡人的性情,被人侵凌冒犯就會動怒,動怒則血液上充,上充則脾氣激動,脾氣激動則有怒火,怒火爆發(fā)憤恨就消失了。鐘鼓、管簫、干戚、羽旄,是用來文飾喜悅之情的;衰旸、苴杖,喪禮的儀節(jié),是用來文飾悲哀之情的;兵革、斧鉞,是用來文飾憤怒之情的。只有他的樸實之性存在,才有可能對它進行文飾。
古時候圣人在位,**教化清*,對天下人民廣施仁愛,上下同心協(xié)力,君臣之間和睦共事,衣食豐足,家有饒余,父親慈愛,兒子孝敬,兄長善良,幼弟和順,生活著的人沒有怨恨,死去的人也沒有遺憾,天下**,人們能夠?qū)崿F(xiàn)自己的愿望。眾人心中快樂,但不會產(chǎn)生有人恩賜之情。因此圣人替他們制訂樂律來加以協(xié)調(diào)節(jié)制。末世的**,種田打漁的人被取以重稅,關卡集市緊急征收賦稅,水澤、山粱全部禁止捕捉和采摘,魚網(wǎng)沒有辦法撤下,農(nóng)具沒有辦法放置,百姓的力量消耗在繁重的徭役上,財富被賦稅征收干凈,居家的人沒有食糧,奔走在外的人餓著肚子,年老的人無力奉養(yǎng),死去的人無法安葬,抵押妻子,賣掉兒子,用來供給國君的需求,還不能夠滿足。即使是愚蠢至極的男女,都有離散的痛苦和悲感的心情,卻竟然給他們擊起大鐘、敲起鳴鼓,吹奏竽笙,彈起琴瑟,已經(jīng)失去了作樂的根本了。
古時候國君需求少,而百姓給用充足。國君施行他的德澤,而臣下盡獻他的忠心,父親施予他的仁慈之愛,兒子竭盡他的孝道,各人表達自己的愛撫之情,而沒有怨恨、遺憾在其中了。那種實行的三年之喪,不是強迫指使別人去做。三年服喪之時,聽音樂不感到快樂,吃美味不覺得甘甜,是因為思慕悲哀之心,沒有斷絕。晚世風氣習俗敗壞,食欲無有止禁,禮義遭到廢除,君臣之間互相欺騙,父子之間互相懷疑,怨恨充滿胸中,父子之間的思慕之心,全部喪失。披涕戴旸,卻在其中戲耍玩笑。即使讓他們服喪三年,也失去了服喪的根本目的了。
古時候天子封地方圓干里,諸侯方圓百里,各自守護自己的邊界,不能相互侵擾。有不推行天子**,殘害萬民,爭奪土地,觸犯破壞禁令的,召見他不來到,命令他不實行,禁令他不停止,教誨他不改過的人,便舉兵來討伐他,殺掉它的國君,更換他們的*羽,祭祀他的社神,經(jīng)占卜選擇他們子孫中有賢德者來取代他。晚世務求侵占他國,擴張土地,兼并不能停止。發(fā)動不正義的戰(zhàn)爭,討伐沒有罪過的國家,殺死無辜的人民,絕滅先圣的后代。大的國家**對抗,小的國家保守城池。驅(qū)逐別人的牛馬,拘系他人的子女,毀壞別國的宗廟,搬走它國的珍寶,以致流血干里,橫尸遍野。以此來滿足貪婪的國君的欲望。這不是發(fā)動戰(zhàn)爭的目的。
因此**是用來討*暴亂的,不是用來進行暴力活動的;行樂是用來陶冶情性的,不是用來進行婬亂活動的;服喪是用來表達悲哀之情的,不是用來作假的。所以奉事親人是有規(guī)定的,而要把“愛”作為致力的目的;君臣朝見是有固定禮容的,而要以恭敬為要求;處理喪事是有禮節(jié)的,而要以悲哀為主要目的;用兵是有戰(zhàn)略規(guī)定的,要以講求道義為根本。根本確立了,而大道就可以行得通,根本破壞了,而大道就會被破壞。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閱讀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1)
——淮南子名言
1.圣人不貴尺之壁而重寸之陰,時難得而易失也。
2.心哀而歌不樂,心樂而哭不哀。
3.白玉不雕,美珠不文。
4.明月之光,可以遠望而不可以細書;甚霧之朝,可以細書而不可以遠望尋常之外。
5.目見百步之外,不能自見其眥。
6.太山之高,背而弗見;秋毫之末,視之可察。
7.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之開,不如一戶之明。
8.置猿檻中,則與豚同,非不巧捷也,無所肆其能也。
9.吞舟之魚蕩而失水,則制于螻蟻,離其居也。
10.槁竹有火,弗鉆不然;土中有水,弗掘無泉。
11.水積而魚聚,木茂而鳥集。
12.日不知夜,月不知晝,日月為明而弗能兼也。
13.善游著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
14.樂聽其音,則知其俗;見其俗,則知其化。
15.入其國者從其俗,入其家者避其諱。
16.美之所在,雖污辱,世不能賤;惡之所在,雖高隆,世不能貴。
17.或謄人而適足以敗之,或毀人而乃反以成之。
18.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鑿井。
19.禍與福同門,利與害為鄰。
20.患生于多欲,害生于弗備。
21.待西施、毛嬙而為配,則終身不家矣。
22.上求材,臣殘木;上求魚,臣干谷。
23.仁義者,治之本也。
24.用眾人之力,則無不勝也。
25.正身直行,眾邪自息。
26.百川異源,而皆歸于海。
27.不貪最先,不恐獨后。
28.不以貴為安,不以賤為危。
29.不自強而成功者,天下未之有也。
30.大足以容眾,德足以懷遠。
31.多欲虧義,多憂害智。
32.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
33.福莫大于無禍,利莫美于不喪。
34.福由己發(fā),禍由己生。
35.福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
36.驊騮良馬,一日千里,然其使之搏兔,不如豺狼,伎能殊也。
37.積愛成福,積怨則禍。
38.矩不正,不可為方;規(guī)不正,不可為圓。
39.寬而栗,嚴而溫。
40.利害之道,禍福無門,不可求而得也。
41.良醫(yī)常治無病之病,故無病。
42.兩心不可以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
43.馬先馴而后求良,人先信而后求能。
44.末不可以強于本,指不可以大于臂。下輕上重,其覆必易。
45.巧治不能鑄木,巧工不能斫金。
46.省事之本,在于節(jié)欲。
47.圣人論世而立法,隨時而舉事。
48.圣人之于善也,無小而不舉;其于過也,無微而不改。
49.天下之物莫兇于鳩毒,然而良醫(yī)囊而藏之,有所用也。
50.心欲小而志欲大,智欲圓而行欲方。
51.行同趨同,千里相從;行不合趨不同,對門不通。
52.行一棋不足以見智,彈一弦不足以見悲。
53.言而必有信,期而必當,天下之高行也。
54.有大略者不可責以捷巧,有小智者不可任以大功。
55.舟覆乃見善游,馬奔乃見良御。
56.公**私,一言而萬民齊。
57.**有常,而利民為本。
58.見雨則裘不用,升堂則蓑不御。
59.林中不賣薪,湖上不鬻魚。
60.舉事以為人者,眾助之;舉事以自為者,眾去之。
61.疾雷不及掩耳。
62.目察秋毫之末,耳不聞雷霆之聲;耳調(diào)玉石之聲,目不見太山之高。
63.慈父之愛子,非為報也。
64.君子不謂小善不足為也而舍之。
65.蘭生幽谷,不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義,不為真知而止體。
66.目妄視則*,耳妄聽則惑,口妄言則亂。
67.逐鹿者不顧兔。
68.國無義,雖大必亡。人無善志,雖勇必傷。
69.欲致魚者先通水,欲致鳥者先樹木。
70.日月欲明,浮云蓋之;河水欲清,沙石涔之;人**,嗜欲害之。
71.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2)
——《淮南子·汜論訓》的閱讀解析
《淮南子·汜論訓》的閱讀解析
以下是小編為您整理的《淮南子·汜論訓》的閱讀解析,供您參考,一起來看看吧!
《淮南子·汜論訓》的閱讀解析
閱讀下面的文言文,完成6~9題。
事有可行而不可言者,有可言而不可行者,有易為而難成者,有難成而易敗者。此四策者,圣人之所獨見而留意也。
誳①寸而伸尺,圣人為之;小枉而大直,君子行之。周公有殺弟之累,齊桓公有爭國之名,然而周人以義補缺,桓公以功滅丑,而皆為賢。今以人之小過掩其大美,則天下無圣王賢相矣。故目中有疵,不害于視,不可灼也;喉中有病,無害于息,不可鑿也。河上②之丘冢不可勝數(shù),猶之為易也。水激興波,高下相臨,差以尋常,猶之為*。昔者,曹子為魯將兵,三戰(zhàn)不勝,亡地千里,使曹子計不顧后,足不旋踵,刎頸于陳中,則終身為破軍擒將矣。然而曹子不羞其敗,恥死而無功?轮耍砣咧,造桓公之胸,三戰(zhàn)所亡,一朝而反之,勇聞于天下,功立于魯國。管仲輔公子糾而不能遂,不可謂智;遁逃奔走,不死其難,不可謂勇;束縛桎梏,不諱其恥,不可謂貞。當此三行者,布衣弗友,人君弗臣。然而管仲免于縲紲之中,立齊國之政,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使管仲出死捐軀,不顧后圖,豈有此霸功哉?
今人君論其臣也,不計其大功,總其略行,而求小善,則失賢之數(shù)也。故人有厚德,無間其小節(jié);而有大譽,無疵其小故。夫牛蹄之涔③,不能生鳣鮪;而蜂房不容鵠卵,小形不足以包大體也。(取材于《淮南子·汜論訓》)
注:①誳:彎曲。②河上:黃河邊,這里指黃河邊的*地。③涔:積水。
6.下列語句中,加點詞的解釋不正確的'一項是( )
A.有難成而易敗者 敗:毀壞
B.河上之丘冢不可勝數(shù),猶之為易也 易:*坦
C.三戰(zhàn)所亡,一朝而反之 反:返回,這里指收回
D.不計其大功,總其略行,而求小善 略:簡略
【解析】正確答案選D。
D項中,不計其大功,總其略行,而求小善,很明顯而表轉(zhuǎn)折,那么不計其大功,總其略行是兩個相同的句式,意思也相近。我們有語法來分析一下:(君主)||【不】總(其)(略)行, 略就是定語,修飾行(行為)的,與上一句不計其大功一對照 ,就明白略和大(大體上,總體上)的意思一樣,就可以推斷出略是大體上、總體上意思。
7.下列各組語句中,加點的詞意義和用法都相同的一組是( )
A.事有可行而不可言者 圣人之所獨見而留意也
B.昔者,曹子為魯將兵 終身為破軍擒將矣
C.使曹子計不顧后 使管仲出死捐軀
D.布衣弗友,人君弗臣 今人君論其臣也
【解析】正確答案選C。
A項事有可行而不可言者可行卻不可言,明白得很,表轉(zhuǎn)折。圣人之所獨見而留意也中獨見與留意是并列或遞進關系,唯獨沒有轉(zhuǎn)折的意思。排除掉該項。
B項考察為的用法。
C項曹子為魯將兵中為是介詞,給,表對象;終身為破軍擒將矣。是介詞,表被動。
D項考察實詞臣(臣沒有虛詞的用法)。布衣弗友,人君弗臣 中臣是謂語中心詞,是動詞,名詞活用作動詞;今人君論其臣也中則是賓語中心詞,是名詞。該項排除。
8.下列語句的括號中是補出的詞語,補出后不符合文意的一項是( )
A.目中有疵,不害于視,(則)不可灼也
B.喉中有病,(茍)無害于息,不可鑿也
C.水激興波,高下相臨,差以尋常,(而)猶之為*
D.遁逃奔走,(然)不死其難,不可謂勇
【解析】正確答案選D。
該題考核文言句式中的省略句的用法,補足成分即可。
根據(jù)文意,D項中遁逃奔走,(然)不死其難,不可謂勇中,不可謂勇是結果,不死(于)其難和遁逃奔走之間是順承關系,不是轉(zhuǎn)折關系,不能用表轉(zhuǎn)折的連詞然。
9.下列的理解和分析,不符合文意的一項是( )
A.世間之事是極為復雜多樣的,古代圣賢對此有獨到見解并十分關注。
B.代價與成功總是成正比,這在周公、齊桓和曹子身上都得到了印證。
C.管仲雖稱不上智、勇、貞,但他仍為齊國的霸業(yè)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D.評價人物要著眼于大處和遠處,而不能僅看一時的成敗和小的污點。
【解析】正確答案選B。該題考核對文章內(nèi)容的理解。先找準信息區(qū)域再整合即可。該題屬于以偏概全的類型。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3)
——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翻譯
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翻譯
導語:《淮南子》(又名《淮南鴻烈》、《劉安子》),西漢皇族淮南王劉安及其門客集體編寫的一部哲學著作,雜家作品。以下是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翻譯的內(nèi)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原文
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授無形;原流泉浡,沖而徐盈;混混滑滑,濁而徐清。故植之而塞于天地,橫之而彌于四海,施之無窮而無所朝夕;舒之幎于*,卷之不盈于一握。約而能張,幽而能明;弱而能強,柔而能剛;橫四維而含陰陽,纮宇宙而章三光;甚淖而滒,甚纖而微;山以之高,淵以之深;獸以之走,鳥以之飛;日月以之明,星歷以之行;麟以之游,鳳以之翔。
泰古二皇,得道之柄,立于**;神與化游,以撫四方。是故能天運地滯,輪轉(zhuǎn)而無廢,水流而不止,與萬物終始。風興云蒸,事無不應;雷聲雨降,并應無窮;鬼出電入,龍興鸞集;鈞旋轂轉(zhuǎn),周而復幣;已彫已琢,還反于樸,無為為之而合于道,無為言之而通乎德;恬愉無矜而得于和,有萬不同而便于性;神托于秋豪之末,而大宇宙之總。其德優(yōu)天地而和陰陽,節(jié)四時而調(diào)五行; 呴諭覆育,萬物群生;潤于草木,浸于金石;禽獸碩大,豪毛潤澤,羽翼奮也,角觡生也,獸胎不贕,鳥卵不毈;父無喪子之憂,兄無哭弟之哀;童子不孤,婦人不孀;虹蜺不出,賊星不行;含德之所致也。
夫太上之道,生萬物而不有,成化像而弗宰。跂行嚎息,蠉飛蝡動,待而后生,莫之知德;待之后死,莫之能怨。得以利者不能譽,用而敗者不能非;收聚畜積而不加富,布施稟授而不益貧;旋縣而不可究,纖微而不可勤;累之而不高,墮之而不下;益之而不眾,損之而不寡;斵之而不薄,殺之而不殘;鑿之而不深,填之而不淺。忽兮怳兮,不可為象兮;怳兮忽兮,用不屈兮;幽兮冥兮,應無形兮;遂兮洞兮,不虛動兮;與剛?cè)峋硎尜猓c陰陽俛仰兮。
昔者馮夷、大丙之御也,乘云車,入云蜺;游微霧,騖怳忽;歷遠彌高以極往,經(jīng)霜雪而無跡,照日光而無景;扶搖抮抱羊角而上,經(jīng)紀山川,蹈騰昆侖;排閶闔,淪天門。末世之御,雖有輕車良馬,勁策利鍛,不能與之爭先。是故大丈夫恬然無思,澹然無慮;以天為蓋,以地為輿;四時為馬,陰陽為御;乘云凌霄,與造化者俱;縱志舒節(jié),以馳大區(qū);可以步而步,可以驟而驟;令雨師灑道,使風伯塌塵;電以為鞭策,雷以為車輪;上游于霄雿之野,下出于無垠之門,劉覽偏照,復守以全;經(jīng)營四隅,還反于樞。
故以天為蓋,則無不覆也;以地為輿,則無不載也;四時為馬,則無不使也;陰陽為御,則無不備也。是故疾而不搖,遠而不勞,四支不動,聰明不損,而知八絨九野之形埒者,何也?執(zhí)道要之柄,而游于無窮之地。是故天下之事,不可為也,因其自然而推之;萬物不變,不可究也,秉其要歸之趣。夫鏡水之與形接也,不設智故,而方圓曲直弗能逃也。是故響不肆應,而景不一設;叫呼仿佛,默然自得。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而后動,性之害也;物至而神應,知之動也;知與物接,而好憎生焉。好憎成形而智誘于外,不能反己,而天理滅矣。故達于道者,不以人易天;外與物化,而內(nèi)不失其情。至無而供 其求,時騁而要其宿;小大修短,各有其具;萬物之至,騰踴肴亂而不失其數(shù)。是以處上而民弗重,居前而眾弗害,天下歸之,奸邪畏之。以其無爭于萬物也,故莫敢與之爭。
夫臨不而釣,曠日而不能盈羅,雖有鉤箴芒距,微綸芳餌,加之以詹何、娟嬛之數(shù),猶不能與網(wǎng)署爭得也。射者桿烏號之弓,彎棋衛(wèi)之箭,重之羿、逢蒙子之巧,以要飛鳥,猶不能與羅者競多。何則?以所持之小也。張?zhí)煜乱詾橹\,因江海以為之署,又何亡魚失鳥之有乎!故矢不若繳,繳不若無形之像。
夫釋大道而任小數(shù),無以異于使蟹捕鼠、蟾蠩捕蚤,不足以禁好塞邪,亂乃逾滋。昔者夏鯀作三仍之城,諸侯背之,**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壞城*池,散財物,焚甲兵,施之以德,**賓伏,四夷納職,合諸侯于涂山,執(zhí)玉帛者萬國。故機械之心藏于胸中,則純白不粹,神德不全,在身者不知,何遠之所能懷!是故革堅則兵利,城成則沖生,若以湯沃沸,亂乃逾甚。是故噬狗,策蹄馬,而欲教之,雖伊尹、造父弗能化。欲寅之心亡于中,則饑虎可尾,何況狗馬之類乎!故體道者逸而不窮,任數(shù)者勞而無功。
夫峭法刻誅者,非霸王之業(yè)也;箠策繁用者,非致遠之術也。離朱之明,察箴未于百步之外,不能見淵中之魚;師曠之聰,合八風之調(diào),而不能聽十里之外。故任一人之能,不足以治三畝之宅也;修道理之數(shù),因天地之自然,則*不足均也。是故禹之決讀也,因水以為師;神農(nóng)之播谷也,因苗以為教。
夫萍樹根于水,木樹根于土;鳥排虛而飛,獸踱實而走;蛟龍水居,虎豹山處,天地之性也,兩木相摩而然,金火相守而流;員者常轉(zhuǎn),窾者主浮,自然之勢也。是故春風至則甘雨降,生育萬物;羽者嫗伏,毛者孕育;草木榮華,鳥獸卵胎;莫見其為者,而功既成矣。秋風下霜,倒生挫傷;鷹鵰搏鷙。昆蟲蟄藏;草木注根,魚鱉湊淵,莫見其為者,滅而無形。木處棒巢,水居窟穴;禽獸有芄,人民有室,陸處宜牛馬,舟行宜多水;匈奴出穢裘,于、越生葛絺;各生所急,以備燥濕,各因所處,以御寒暑,并得其宜,物便其所。由此觀之,萬物固以自然,圣人又何事焉!
九疑炎南,陸事寡而水事眾,于是民人被發(fā)文身,以像鱗蟲;短綣不绔,以便涉游;短袂攘卷,以便刺舟,因之也。雁門之北,狄不谷食;賤長貴壯,俗尚氣力;人不弛弓,馬不解勒,便之也。故禹之裸國,解衣而入,衣帶而出,因之也,今夫徙樹者,失其陰陽之性,則莫不枯槁,故橘樹之江北,則化而為枳;鴝鵒不過濟,貈渡汶而死;形性不可易,勢居不可移也。是故達于道者,反于清凈;究于物者,終于無為。以恬養(yǎng)性,以漠處神,則入于天門。
所謂天者,純粹樸素,質(zhì)直皓白,未始有也雜糅者也。所謂人者,偶差智故,曲巧偽詐,所以俛仰于世人而與俗交者也。故牛歧蹄而戴角,馬被髦而全足者,天也。絡馬之口,穿牛之鼻者,人也。循天者,與道游者也;隨人者,與俗交者也。夫井魚不可與語大,拘于隘也;夏蟲不可與語寒,篤于時也;曲士不可與語至道,拘于俗,束于教也。故圣人不以人滑天,不以欲亂情,不謀而當,不言而信,不慮而得,不為而成,精通于靈府,與造化者為人。
夫善游者溺,善騎者墮,備以其所好,反自為禍。是故好事者未嘗不中,爭利者未嘗不窮也。昔共工之力,觸不周之山,使地東南傾;與高辛爭為帝,遂潛于淵,宗族殘滅,繼嗣絕把。越王翳逃山穴,越人熏而出之,遂不得已。由此觀之,得在時,不在爭;治在道,不在圣;土處下,不爭高,故安而不危;水下流,不爭先,故疾而不遲。
昔舜耕于歷山,期年,而田者爭處墝埆,以封壤肥饒相讓;釣于河濱,期年,而漁者爭處湍瀨,以曲限深潭相予。當此之時,口不設言,手不指麾,執(zhí)玄德于心,而化馳若神。使舜無其志,雖口辯而戶說之,不能化一人。是故不道之道,莽乎大哉!夫能理三苗,朝羽民,徙裸國,納肅慎,未發(fā)號施令而移風易俗者,其唯心行者乎!法度刑罰,何足以致之也?是故圣人內(nèi)修其本,而不外飾其未;保其精神,偃其智故,漠然無為而無不為也,澹然無治也而無不治也。所謂無為者,不先物為也;所謂無不為者,因物之所為。所謂無治者,不易自然也;所謂無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萬物有所生,而獨知守其根;百事有所出,而獨知守其門。故窮無窮,極無極,照物而不眩,響應而不乏,此之謂天解。
故得道者,志弱而事強,心虛而應當。所謂志弱而事強者,柔毳安靜,藏于不敢,行于不能;恬然無慮,動不失時;與萬物回周旋轉(zhuǎn),不為先唱,感而應之。是故貴者必以賤為號,而高者必以下為基。托小以包大,在中以制外;行柔而剛,用弱而強;轉(zhuǎn)化推移,得一之道,而以少正多。所謂其事強者,遭變應卒,排患捍難;力無不勝,敵無不凌;應化揆時,莫能害之,是故欲剛者,必以柔守之;欲強者,必以弱保之;積于柔則剛,積于弱則強;觀其所積,以知禍福之鄉(xiāng)。強勝不若己者,至于若己者而同;柔勝出于己者,其力不可量。故兵強則滅,木強則折,革固則裂,齒堅于舌而先之敝。是故柔弱者,生之干也;而堅強者,死之徒也;先唱者,窮之路也;后動者,達之原也。
何以知其然也?凡人中壽七十歲,然而趨舍指湊,日以月悔也,以至于死。故蓬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所非。何者?先者難為知,而后者易為攻也,先者上高,則后者攀之;先者踰下,則后者蹶之;先者頹陷,則后者以謀;先者敗績,則后者違之。由此觀之,先者,則后者之弓矢質(zhì)的也。猶錞之與刃,刃犯難而錞無患者,何也?以其托于后位也。此俗世庸民之所公見也,而賢知者弗能避,也。所謂后者,非謂其底滯而不發(fā),凝結而不流,貴其周于數(shù)而合于時也。夫執(zhí)道理以耦變,先亦制后,后亦制先。是何則?不失其所以制人,人不能制也。
時之反側(cè),間不容息;先之則太過,后之則不逮。夫日回而月周,時不與人游,故圣人不貴尺之壁而重寸之陰,時難得而易失也。禹之趨時也,履遺而弗取,冠掛而弗顧,非爭其先也,而爭其得時也。是故圣人守清道而抱雌節(jié),因循應變,常后而不先,柔弱以靜,舒安以定,攻大堅,莫能與之爭。
天下之物,莫柔弱于水,然而大不可極,深不可測;修極于無窮,遠淪于無涯;息耗減益,通于不訾;上天則為雨露,下地則為潤澤;萬物弗得不生,百事不得不成;大包群生,而無好憎;澤及蚑蟯,而不求報;富贍天下而不既,德施百姓而不費;行而不可得窮極也,微則不可得把握也;擊之無創(chuàng),刺之不傷;斬之不斷,焚之不然,淖溺流遁,錯繆相紛,而不可靡散;利貫金石,強濟天下;動溶無形之域,而翱翔忽區(qū)之上,遭回川谷之間,而滔騰大荒之野;有余不足與天地取與,授萬物而無所前后。是故無所私而無所公,靡濫振蕩,與天地鴻洞;無所左而無所 右,蟠委錯蟯,與萬物始終。是謂至德。
夫水所以能成其至德于天下者,以其淖溺潤滑也,故老聘之言曰:“天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出于無有,人于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夫無形者,物之大祖也;無音者,聲之大宗也。其子為光,其孫為水,皆生于無形乎!夫光可見而不可握,水可循而不可毀。故有像之類,莫尊于水。出生入死,自無踱有,自有踱無,而以衰賤矣。
是故清靜者,德之至也;而柔弱者,道之要也。虛無恬愉者,萬物之用也;肅然應感,殷然反本,則淪于無形矣。所謂無形者,一之謂也。所謂一者,無匹合于天下者也。卓然**,塊然獨處;上通九天,下貫九野;員不中規(guī),方不中矩;大渾而為一葉,累而無根;懷囊天地,為道關門;穆忞隱閔,純德獨存;布施而不既,用之而不勤。是故視之不見其形,聽之不聞其聲,循之不得其身;無形而有形生焉,無聲而五音鳴焉,無味而五味形焉,無色而五色成焉。是故有生于無,實出于虛;天下為之圈,則名實同居。音之數(shù)不過五,而五音之變不可勝聽也。味之和不過五,而五味之化不可勝嘗也。色之數(shù)不過五,而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故音者,宮立而五音形矣。味者,甘立而五味亭矣;色者,白立而五色成矣;道者,一立而萬物生矣。
是故一之理,施四海;一之解,際天地。其全也,純兮若樸;其散也,混兮若濁。濁而徐清,沖而徐盈;澹兮其若深淵,泛兮其若浮云。若無而有,若亡而存。萬物之總,皆閱一孔,百事之根,皆出一門。其動無形,變化若神;其行無跡,常后而先。
是故至人之治也,掩其聰明,滅其文章;依道廢智,與民同出于公。約其所守,寡其所求,去其誘慕,除其嗜欲,損其思慮。約其所守則察,寡其所求則得。夫任耳目以聽視者,勞形而不明;以知慮為治者,若心而無功。是故圣人一度循軌,不變其宜,不易其常,放準循繩,曲因其當。
夫喜怒者,道之邪也;憂悲者,德之失也;好憎者,心之過也;嗜欲者,性之累也。**怒破陰,大喜墜陽;薄氣發(fā)瘤,驚怖為狂;優(yōu)悲多恚,病乃成積;好憎繁多,禍乃相隨。故心不憂樂,德之至也;通而不變,靜之至也;嗜欲不載,虛之至也;無所好憎,*之至也;不與物散,粹之至也。能此五者,則通于神明。通于神明者,得其內(nèi)者也。是故以中制外,百事不廢;中能得之,則外能收之。中之得,則五藏寧,思慮*,筋力勁強,耳目聰明,疏達而不悻,堅強而不鞼,無所大過而無所不逮;處小而不逼,處大而不窕,其魂不躁,其神不嬈;湫漻寂莫,為天下梟。
大道坦坦,去身不遠,求之近者,往而復反。迫則能應,感則能動,物穆無窮,變無開像;優(yōu)游委縱,如響之與景;登高臨下,無失所秉;履危行險,無忘玄伏。能存之此,其德不虧。萬物紛糅,與之轉(zhuǎn)化,以聽天下,若背風而馳,是謂至德,至德則樂矣。古之人有居巖穴而神不遺者,未世有勢為萬乘而日憂悲者。由此觀之,圣亡乎治人而在于得道;樂亡乎富貴而在于德和。知大己而小天下,則幾于道矣。
所謂樂者,豈必處京臺章華,游云夢沙丘,耳聽《九韶》《六瑩》,口味煎熬芬芳,馳騁夷道,釣射鹔鹴之謂樂乎?吾所謂樂者,人得其得者也。夫得其得者,不以奢為樂,不以廉為悲,與陰俱閉,與陽俱開。故子夏心戰(zhàn)而臞,得道而肥,圣人不以身役物,不以欲滑和。是故其為歡不忻忻,其為悲不惙惙。萬方百變,消搖而無所定,吾獨慷慨遺物而與道同出,是故有以自得之也。喬本之下,空穴之中,足以適情,無以自得也。雖以天下為家,萬民為臣妾,不足以養(yǎng)生也。能至于無樂者,則無不樂,無不樂則至極樂矣。
夫建鐘鼓,列管弦,席旃茵,傅旄象,耳聽朝歌北鄙靡靡之樂,齊靡曼之色,陳酒行觴,夜以繼日,強弩弋高鳥,走大逐狡兔:此其為樂也,炎炎赫赫,怵然若有所誘慕。解車休馬,罷酒撤樂,而心忽然若有所喪,悵然若有所亡也。是何則?不以內(nèi)樂外,而以外樂內(nèi);樂作而喜,曲終而悲;悲喜轉(zhuǎn)而相生,精神亂營,不得須臾*。察其所以,不得其形,而日以傷生,失其得者也。是故內(nèi)不得于中,稟授于外而以自飾也;不浸于肌膚,不俠于骨髓,不留于心志,不滯于五藏。故從外入者,無主于中,不止;從中出者,無應于外,不行。故聽善言便計,雖愚者知說之;稱至德高行,雖不肖者知慕之。說之者眾,而用之者鮮;慕之者多,而行之者寡。所以然者何也?不能反諸性也,夫內(nèi)不開于中而強學問者,不入于耳而不著于心,此何以異于聾者之歌也?效人為之而無以自樂也,聲出于口,則越而散矣。夫心者,五藏之主也,所以制使四支,流行血氣,馳騁于是非之境,而出入于百事之門戶者也。是故不得于心而有經(jīng)天下之氣,是猶無耳而欲調(diào)鐘鼓,無目而欲喜文章也,亦必不耳勝其任矣。
故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zhí)者失之。夫許由小天下而不以己易堯者,志遺于天下也。所以然者何也?因天下而為天下也。天下之要,不在于彼而在于我,不在于人而在于我身。身得,則萬物備矣。徹于心術之論,則嗜欲好憎外矣。是故無所喜而無所怒,無所樂而無所苦。萬物玄同也,無非無是;化育玄耀,生而如死。夫天下者亦吾有也,吾亦天下之有也;天下之與我,豈有間哉!
夫有天下者,豈必攝權持勢,操殺生之柄,而以行其號令邪?吾所謂有天下者,非謂此也,自得而已;自得則天下亦得我矣。吾與天下相得,則常相有,己又焉有不得容其間者乎?
所謂自得者,全其身者也;全其身,則與道為一矣。故雖游于江潯海裔,馳要褭,建翠蓋,目觀《掉羽》《武》《象》之樂,耳聽滔朗奇麗《激》《抮》之音,揚鄭、衛(wèi)之浩樂,結激楚之遺風,射沼濱之高鳥,逐苑圃之走獸,此齊民之所以*泆流湎;圣人處之,不足以營其精神,亂其氣志,使心怵然失其情性。處窮僻之鄉(xiāng),側(cè)豁谷之間,隱于棒薄之中,環(huán)堵之室,茨之以生茅,蓬戶甕牖,揉桑為樞;上漏下濕,潤浸北房,雪霜滖灖,浸潭苽蔣;逍遙于廣澤之中,而仿洋于山峽之旁,此齊民之所為形植黎黑,憂悲而不得志也;圣人處之,不為愁淬怨忽,而不失其所以自樂也。是何也?則內(nèi)有以通于天機,而不以貴賤貧富勞逸失其志德者也。故夫烏之啞啞,鵲之唶唶,豈嘗為寒暑燥濕變其聲哉!
是故夫得道已定,而不待萬物之推移也,非以一時之變化,而定吾所以自得也。吾所謂得者,性命之情,處其所安也。夫性命者,與形俱出其宗,形備而性命成,性命成而好憎生矣,故土有一定之論,女有不易之行,規(guī)矩不能方圓,鉤繩不能曲直。天地之永,登丘不可為修,居卑不可為短。是故得道者,窮而不懾,達而不榮;處高而不機,持盈而不傾;新而不朗,久而不渝;入火不焦,入水不儒。是故不待勢而尊,不待財而富,不待力而強;*虛下流,與化翱翔。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淵,不利貨財,不貪勢名。是故不以康為樂,不以謙為悲;不以貴為,不以賤為危;形神氣志,各居其宜,以隨天地之所為。
夫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則三者傷矣。是故圣人使人各處其位、守其職而不得相干也。故夫形者非其所安也而處之則廢,氣不當其所充而用之則泄,神非其所宜而行之則昧,此三者,不可不慎守也。
夫舉天下萬物,蚑蟯貞蟲,蝡動蚑作,皆知其所喜憎利害者,何也?以其性之在焉而不離也。忽去之,則骨肉無倫矣。今人之所以眭然能視,替然能聽,形體能抗,而百節(jié)可屈伸,察能分白黑、視丑美,而知能別同異、明是非者,何也?氣為之充而神為之使也。何以知其然也?凡人之志各有所在而神有所系者,其行也足蹪趎埳、頭抵植木而不自知也,招之而不能見也,呼之而不能聞也。耳目非去之也,然而不能應者,何也?神失其守也。故在于小則忘于大,在于中則忘于外,在于上則忘于下,在于左則忘于右。無所不充,則無所不在。是故貴虛者,以豪末為宅也。
今夫狂者之不能避水火之難而越溝瀆之險者,豈無形神氣志哉!然而用之異也。失其所守之位而離其外內(nèi)之舍,是故舉錯不能當,動靜不能中,終身運枯形于連嶁列埒之門而蹪蹈于污壑阱陷之中,雖生俱與人鈞,然而不免為人戮笑者,何也?形神相失也。故以神為主者,形從而利;以形為制者,神從而害。貪饕多欲之人,漠于勢利,誘慕于名位,冀以過人之智,植于高世,則精神日以耗而彌遠,久*而不還,形閉中距,則神無由入矣。
是以天下時有盲妄自失之患,此膏燭之類也,火逾然而消逾亟。夫精神氣志者,靜而日充者以壯,躁而日者牦以老。是故圣人將養(yǎng)其神,和弱其氣,*夷其形,而與道沈浮俛仰,恬然而縱之,迫則用之。其縱之也若委衣,其用之也若發(fā)機。如是則萬物之化無不遇,而百事之變無不應。
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翻譯
“道”,覆蓋天承載地,拓展至四面八方,高到不可觸頂,深至無法測底,包裹著天地,無形中萌育萬物。像泉水從源頭處渤涌出來,開始時虛緩,慢慢地盈滿,滾滾奔流,逐漸由濁變清。所以,它豎直起來能充塞天地,橫躺下去能充斥四方,施用不盡而無盛衰;它舒展**能覆蓋天地四方,收縮卷起卻又不滿一把。它既能收縮又能舒展,既能幽暗又能明亮,既能柔弱又能剛強。它橫通四維而含蘊陰陽,維系宇宙而彰顯日月星辰。它是既柔靡又纖微。因此,山憑藉它才高聳,淵憑藉它才深邃,獸憑藉它才奔走,鳥憑藉它才飛翔,日月憑藉它才光亮,星辰憑藉它才運行,麒麟憑藉它才出游,鳳凰憑藉它才翱翔。
遠古伏羲、神農(nóng),掌握“道”的根本,立身于天地**,精神與自然造化融合,以此安撫天下四方,所以使天能運行地能靜凝,像輪繞軸轉(zhuǎn)永不停息、水流低處永不休止,與天地萬物共始同終。如風起感應云涌、雷隆相應雨降,又像鬼神閃電瞬間即逝,又如神龍鸞鳥顯現(xiàn)興集,還像鈞旋轂轉(zhuǎn)周而復始。已被雕琢卻又還返質(zhì)樸。行順應自然之事來契合“道”,言樸實無華之語來符合“德”。恬靜愉悅不矜不驕求得**,包容萬有不求齊物合于天性。其神既依托于細微毫末之中,又擴充至廣大宇宙之內(nèi)。其德性使天地柔順而陰陽**,四時節(jié)順而五行有序。煦育萬物,繁衍生長;滋潤草木,浸滲金石;禽獸長得碩大肥壯,毫毛豐澤光亮,翅翼堅壯有力,骨角生長正常;走獸不懷死胎,飛禽孵蛋成鳥;父無喪子悲痛,兄無失弟哀傷;孩童不會成孤兒,女子不會成寡婦;異常虹霓不會出現(xiàn),螢惑妖星不會運行。這都是廣懷德澤所致。
至高無上的道,生育了萬物卻不占為己有,造就成物象卻不自為主宰。各種奔走、飛翔、蠕動、爬行的動物靠道而生,但都不知這是道的恩德;因道而死,但都不知怨恨道。而因道得利者也不贊譽“道”,用道失敗者也不非議“道”;也不因收聚蓄積而富上加富、布施他人而越益貧窮;(這些“道”理)極其細微而無法探究,極其渺細而難以窮盡。累積它也不變高,墮減它也不會低;增益它也不見多,損減它也不會少;砍削它也不變薄,傷害它也不會殘;開鑿它也不見深,填充它也不見淺。惚惚恍恍,難見形象;恍恍惚惚,功能無限;幽幽冥冥,感應無形;深邃混洞,運動不虛;隨剛?cè)峋砜s和舒展,和陰陽俯伏和仰升。
以前馮夷、大丙駕御,乘雷公之車,駕上六條彩虹為馬,遨游于微朦的云霧之中,馳騁在邈茫迷朦之境,歷遠及高直到渺遠之處;經(jīng)過霜雪而不留印跡,日光照射而不映陰影;如飆風曲縈盤旋而上。經(jīng)過高山大川,跨越昆侖之巔,推開天門,進入天宮。近世駕御,雖有輕捷車兒健駿良馬,并有強勁鞭兒尖利鞭刺催趕,卻無法與馮夷、大丙爭高低優(yōu)劣。所以大丈夫恬靜坦然,無思無慮;以天為車蓋,以地為車廂,以四季為良馬,以陰陽為御手;乘白云上九霄,與自然造化同往。放開思緒,隨心舒性,騁天宇?删徯袆t緩行,可疾馳則疾馳。令雨師清灑道路,喚風伯掃除塵埃;用電來鞭策,以雷做車輪;向上游于虛廓高渺區(qū)域,往下出入無所邊際門戶;雖然觀覽照視高渺之境,卻始終保守著純真;雖然周游經(jīng)歷四面八方,卻仍然返還這“道”之根本。
所以,用天作車蓋就沒有什么不能覆蓋了;以地做車廂就沒有什么不能承載了;用四季作良馬就沒有什么不可驅(qū)使的了,用陰陽做御手就沒有什么不完備的了。所以疾行而不搖晃,遠行而不疲勞,四肢不疲憊,耳目不損傷而能知道整個宇宙天地的界域。這是什么原因呢?是由于掌握了“道”的根本而暢游于無窮無盡之中。所以天下之事是不能有意人為地去做的,只能順隨事物的自然之性去推求;萬物的變化是不能憑人的智慧去探究的,只能按事物發(fā)展趨勢來把握其真諦。鏡子和明凈的水能映照物形,卻并沒有任何的奧妙的設置而使方、圓、曲、直等形狀如實照映出來。因此回音也不是聲音要它回應,影子也不是物體特意設置,這回音呼聲、影子恍惚都是自然而然出現(xiàn)的。人天生喜歡恬靜,這是人的本性。是受到外物**后才動情欲的,這樣本性也就受到了傷害。與外物接觸使精神感應,這是人的智慮活動所造成的。智慮與外界事物接觸后,好惡、愛憎之情也就產(chǎn)生,而好惡、愛憎之情一旦形成,這說明人的智慮已受外物迷惑,人也就不能返回本性而天理泯滅了。所以,通達于道的人是不以人間利欲而改變天性的,即使外隨物化而內(nèi)心都不會喪失原有的本性。要知道這“道”盡管虛無至極,但卻能滿足萬物之需求,時時變化卻能使萬物歸返自身。這“道”又具備應付萬物的大小長短之能力,所以當萬物紛至沓來、淆亂騰踴時,“道”都能處置有序。所以,得“道”者身居**時民眾不會感到有**之感,身處前列時民眾不會感到有傷害之感,這樣天下能歸附他,奸邪要懼怕他。正因為他不和萬物爭先,所以也就沒有什么能與他爭。
到江邊釣魚,一整天也不能釣滿一魚簍。雖有鋒利的釣鉤、細綸的釣線、芳香的魚餌,再加上有詹何、娟嬛那樣的釣技,但所釣獲的魚還是無法與用大網(wǎng)捕撈的魚相比。射手張開的是烏號之弓,搭上的是棋衛(wèi)之箭,再加上有后羿、逢蒙那樣的射技,但所射得的飛鳥還是無法與用羅網(wǎng)捕捉的鳥相比。這是什么原因呢?因為釣魚者、捕鳥者所用的器具太小。假如張開天穹作籠子、用江海做網(wǎng)罟,哪還會有漏網(wǎng)的魚、飛逸的鳥?所以說光箭不如具有絲繩的繳(箭),而帶有絲繩的箭又不如無形的天地之籠、江海之網(wǎng)。
這就是說放棄大道而用小技來治理天下,無異于用螃蟹捉老鼠、以**捉跳蚤,不但不能禁止奸邪堵塞**,反而會更加亂。過去夏鯀修作高的城墻來防范,但結果反而是諸侯**,**各國也都生狡詐之心。禹看到這點,就拆毀城墻,填*護城河,散發(fā)財物,焚燒兵器盔甲,廣施仁德,結果四海臣服,夷族納貢,禹在涂山會見成千上萬帶著玉器錦緞來朝會的諸侯。所以胸中藏有機巧奸詐之心,這純白的道(天性)也就不純粹了,純粹專一的德也就不完備了;處理自身都不理智了,還能安撫感化其他遠處的事和人?所以皮革鎧甲堅硬,這兵器也隨之鋒利,城墻一旦筑起,這攻城戰(zhàn)車也隨之產(chǎn)生;這些如同用開水澆入滾燙的水中一樣,非但不能制止沸騰,反而使水沸騰得更厲害。所以以鞭打咬人的狗、用鞭打踢人的馬而想**好它們,但即使是伊尹、造父這樣的人也**為力,達不到教化的目的。如果心中不存害人的欲念,那么就是尾隨饑餓的老虎也不可怕;更何況對付狗、馬之類的動物!所以領悟道的人安安逸逸而沒有辦不到的事,玩弄巧詐之術的人辛辛苦苦卻一事無成。
實行嚴刑苛法治理國家,不是成就霸王之業(yè)的人所應做的;用椎子、鞭子頻頻刺激坐騎,不是趕遠路的方法。離朱的眼力盡管能看百步之外的針尖,卻看不到深淵中的魚;師曠的耳力盡管能聽辨各種聲調(diào),卻聽不見十里之外的聲響。這就像單憑一人之能力不足以治理深宅大院一樣。遵循道的規(guī)律,順應天地自然,那么天地四方也不夠他治理。所以夏禹疏通江河正是以順隨水流低處這一自然特性來進行的;神農(nóng)播種五谷正是以循守苗之自長這一自然特性來耕作的。
浮萍生于水面,樹木扎根土中,鳥凌空而飛,獸踩地而跑,蛟龍居于水中,虎豹生于山中,這些均是天地自然本性。兩木互相摩擦就會起火,金與水廝守就會熔化,圓的物件容易轉(zhuǎn)動,空的器具容易飄浮,這也都是自然之勢。所以當春風吹拂甘露降臨之時,萬物就生長,長羽翼的開始孵卵,長毛發(fā)的開始懷胎,草木開花,鳥卵獸胎:這些并未發(fā)現(xiàn)春季在干什么而卻恰恰在無形中化育萬物。同樣,當秋風乍起霜降大地之時,草木就凋零,鷹雕搏擊,昆蟲伏藏,草木根部忙于吸儲營養(yǎng),魚鱉開始湊潛深水之中:這些也并未發(fā)現(xiàn)秋季在干什么而卻恰恰在悄然中挫滅萬物。居于樹上的筑巢,處于水中的靠窟,獸類臥草,人類居室;陸行適用牛馬,水深適宜舟行;匈奴地產(chǎn)粗糙的皮毛,吳越地產(chǎn)透風的葛布:各自生產(chǎn)急需的東**防備燥濕,各自依靠所處的環(huán)境來防御寒暑,并各得其所、各適其宜。由此看來,萬物均按其本性生存發(fā)展,那么,你人又何必去干預呢!
九嶷山以南的民眾,從事陸地的活少而從事水中的活多,所以這里的民眾剪發(fā)文身,模仿魚龍形象;同樣只圍短裙不著長褲,以便于涉水游渡,著短袖衫或卷起袖子,以方便撐船,這些是由水上生活的特點所決定的。雁門以北的狄人不以谷類為主食,輕視老年人而看重青壯年,崇尚力量,不放下弓箭和不解下帶嚼子的馬籠頭,這是由游牧生活的特點所決定的。所以禹到裸國去,脫掉衣服入境,出境后再穿上衣服,這是由當?shù)氐牧曀姿鶝Q定的。今天,移植樹木的人,如果不顧樹木對環(huán)境四時陰陽寒暖的適應性,那么其樹沒有不被弄死的。所以,橘移到江北就變成了枳,鴝鵒不能過濟水,貉一過汶水便會死去。它們的形性特點是不能改變的,生活居處的環(huán)境是不能變移的。所以通達“道”的人必返于清凈的天性,探究事物本性的人必歸順自然無為。以恬靜養(yǎng)性,用淡漠修神,就能進入天然的境界。
所謂“天然”,是指純粹樸素,質(zhì)真潔白,沒有摻入雜質(zhì)。所謂“人為”,是指參差不正,虛偽奸詐,以此曲意逢迎與世交往。所以牛蹄分趾而頭上長角,馬蹄完整而頸上生鬃,這就是“天然”;而用馬籠頭絡著馬嘴,用繩子穿過牛鼻,這就是“人為”。遵循天然就必然與“道”遨游;順從“人為”就必定與世俗交往。那井中小魚,無法與它談論大海,是由于它受環(huán)境的局限;生活在夏季的蟲,無法與它談論寒冬,是因為它受季節(jié)的限制;寡聞少見的書生,無法與他談論大道,是由于他受習俗、教義的束縛。所以,圣人是不會以“人為”的事去干擾“天然”,不以欲念去擾亂本性;不用謀劃就能將事處理得當,不必信誓旦旦就能顯現(xiàn)信用,不必思慮就能得心應手,不必大動干戈就能大功告成;這是因為他精氣與心靈融會貫通,和大道日夜相伴。
善于游泳的人容易淹死,善于騎馬的人常會**摔傷,他們各因自己的愛好特長而招致災禍。所以放縱情欲的人沒有不傷損自身的,爭名奪利的人沒有不窮困潦倒的。以前共工力大無比,一怒之下頭撞不周山,使大地往東南傾斜,起因是與高辛氏爭奪帝位,結果變成異物潛入深淵中,他的宗族也因此**,后代死盡。越王翳為**時,不愿繼承王位而躲進山洞,但越國人用火將他熏出來,終于被迫為王。由此看來,有所得取決于時勢,而不取決于爭奪,治理天下取決于合道,而不取決于圣明。土處低而不爭高,反而安全沒有危險;水下流而不爭先,反而迅流沒有遲滯。
過去舜在歷山親自耕種,一年后,耕田者都爭著要耕貧瘠的土地而把肥沃的土地讓給他人。舜在江邊釣魚,一年后,漁民都爭著要在水淺流急的地方打魚而將河灣深潭讓給別人。那時的舜既不喋喋不休地說教,也不指手劃腳地干預,他只是保持自然無為的信念和德行而感化民眾無比神速。假如舜沒有這種信念和德行,即使能言善辯而挨家挨戶去勸說,也不能感化一人。因此,不可言說的“道”,能量真是浩大無限!舜帝能治理三苗之亂,使羽國民眾都來朝見,徙移裸國的習俗,接納肅慎人,都未曾發(fā)號施令便能移風易俗,大概就是憑著這種自然無為的信念和德行來做事吧!靠法度刑罰哪能收到這樣的效果?所以圣人注重內(nèi)在本性的修養(yǎng),而不修飾外表的枝節(jié),保全精神,偃息奸巧,靜漠無為按自然本性去辦事,因而沒有什么事辦不成,坦然地不去刻意有為治理什么,反而什么都能治理好。所謂自然無為,是指不超越事物的本性人為地去做;所謂沒有什么事辦不成,是說順應了事物的本性。所謂不去治理,是說不改變事物的本性;所謂沒有什么治理不好,是指順應于事物的必然性。萬物都有其產(chǎn)生、生存的各種具體特性,百事都有其出現(xiàn)、存在的各種具體根據(jù);圣人就是能掌握這些根本、關鍵的東西。所以能探究無窮無盡的事物,并能照觀事物而不會;螅蝽橅憫粫Х。這就叫知曉“天然”。
所以得道之人意念柔順而辦事穩(wěn)妥,心胸虛靜而處事得當。所謂“志弱而事強”,是說柔順虛靜,將自己隱藏在不敢有所作為之中,行動上好似**為力,恬靜無思無慮,舉動不失時宜,順隨事物變化,不首先倡導,感而應順事物。因此,高貴的總以謙卑的字眼來稱呼自己,高大的總以低下的東西為基礎。寄存于小處卻能包容廣大,保持于中間卻能**左右;行動看似柔弱而實際剛強,以此推移變化,掌握了“一”這道,就能以少制多。所謂“事強”,是說在遭變故、遇突變,排御患難時,沒有什么力量不可戰(zhàn)勝、沒有什么敵手不可制服的;應順變化揆度形勢,沒有什么能夠傷害他。所以,要想剛強有力,必須保守柔弱。積聚柔弱就會剛強,觀察這種積聚的`過程、狀況,就可以預知禍福之所在。以強力取勝,只能勝過力量不如自己的,碰到和自己一樣剛強的就只能勢均力敵了。而用柔術勝過力量大于自己的人,這種“柔力”才是無法計量的。所以逞強**一定會遭**,如同堅硬木材容易折斷,堅固皮革容易開裂一樣,堅實的牙齒就比柔軟的舌頭先壞落。所以說“柔弱”才是生存的支柱,而“堅強”是“**”的同義語;首先倡導,容易導致窮途末路,隨后而動,才是通達的源泉。
怎么知道這樣呢?大凡人中等壽命是七十歲,可是人們對自己的追求取舍、所作所為,每天都在自我悔恨,以至到死都是這樣。所以衛(wèi)國蘧伯玉活了五十歲,覺得前四十九年都做得不對。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先行者難以做得明智,后繼者則容易取得成效;先行者爬上高處,后繼者則可以跟著攀登而上,先行者越過低處,后繼者則可以跟著踩踏前進,先行者跌進陷阱,后繼者則可以考慮避免陷阱,先行者遭受失敗,后繼者則可以免蹈覆轍。由此看來,先行者就是后繼者射箭的箭靶,猶如那矛戟的柄套和鋒刃,鋒刃受損而柄套卻安然無事,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是這柄套處在后面位置的緣故。這些現(xiàn)象、道理,世俗庸民都知道,可是那些“賢達”卻就是不能避免這一“爭先”。這里所說的“居后”,并不是指停滯不動、凝結不流,而是要求居后者言行符合道數(shù)、適宜時勢。如果能符合事物變化的道理和形勢,那么先行者可以制馭后繼者,后繼者亦可以制馭先行者,這是什么道理呢?因為這樣的人掌握著駕御人的東西,所以別人就無法駕御他。
時間流逝快速短暫,快速短暫得呼吸間就引起變化,所以你如果爭先便超越它太遠,如果居后又難以趕上。日月不停地運轉(zhuǎn),時間不停地流逝而不遷就人。所以圣人不看重一尺長的玉璧而珍重一寸光陰,因為時機難得而易失。夏禹為追隨時機,鞋子掉了也顧不上拾取,頭巾掛落了也顧不上回頭看,他并不是和誰在爭先后,只是爭得時機而已。所以圣人固守清純之道柔弱之節(jié),因循變化,處后而不爭先,柔弱而清靜,安定而舒逸,然后能攻克巨大的難關,沒有人能同他抗爭。
天下萬物,沒有比水更柔軟的。然而它大無邊際,深不可測;長無盡頭,遠至無涯;它的生息消耗,減損增益無法計量;它蒸發(fā)上天成雨露,降落大地滋潤草木。萬物得不到它就不能生存,百事缺少了它就難以辦成;它滋潤萬物而無偏心,恩澤小蟲不求回報;它富足天下而不枯竭,德澤百姓而不耗損;它行蹤不定而無法查清,細微柔軟而無法把握;砍它不顯痕跡,刺它不留印跡,斬它斬不斷,燒它不起燃;它流遁消融,錯雜紛繞而不消散;它鋒利得能穿刺金石,它強大得能浮載天下;它動溶在無形之區(qū)域,游翔在迷茫之境界,激蕩在山川之峽谷,奔騰在廣袤之原野;它的多少,全由天地來決定,它施予萬物恩澤而不分先后遠近。所以它沒有私念也無公心,泛濫激蕩和天地相通;它沒有左也無右,紛繞錯雜和萬物始終。這就是“水”的最高的德行。
水之所以能獲得天下最高的德行,全由于它生性柔軟而潤滑。所以老子說:“天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出于無有,入于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無形是萬物的祖始;無音是聲音的祖先。無形的子孫是“光”和“水”,光和水都由無形化育而成!這光看得見而抓不住,水摸得著而毀不掉。所以在有形物類中,沒有比水更尊貴的了。至于那些有生也有死,從無到有從有到無以至衰亡的,就更被賤視了。
所以清靜是德的最高境界,柔弱是道的精華要害;虛無恬愉,萬物之所用。肅然感應外界,毅然返于根本,就能進入無形的境界。所謂無形,就是達到渾然一體的狀態(tài)。所謂渾然一體,就是天下獨一無二。它卓然**,昂然獨處;它上通九天,下貫九野;圓而無法用規(guī)來度量,方而難以用矩來測量;浩大渾然為一體,積累成體而難見根底;它包裹天地為道之關鍵,靜穆混沌獨存純德;它布施恩德而不會窮盡,作用萬物而不會用盡。因此難以見到它的形狀,無法聽到它的聲響和無法觸摸它的身子。它無形卻能產(chǎn)生有形,無聲卻能形成五音,無味卻能生成五味,無色卻能形成五色。所以說有形來自無形,實體出自虛空。將天下欄成一圈,使名實同居一處。音階不過就是宮、商、角、徵、羽,但用這五音調(diào)配出來的聲音卻美妙動聽;味道不過就是甜、酸、苦、辣、咸,但用這五味調(diào)配出來的味道卻美味可口;顏色不過就是赤、黑、青、白、黃,但用這五色調(diào)配出來的顏色卻美妙無比。所以就音調(diào)來說,宮調(diào)確立則五音便成;就味道來說,甜味確立則五味便成;就顏色來說,白色確立則五色便成;而對“道”來說,“一”之確立則萬物就形成。
因此這“一”之原理放之四海而皆準,“一”之要義可運用于天地之間。它完整純粹得像沒有雕鑿過的林木;它逸散**像混沌的濁泥。渾濁而能漸漸澄清,由虛空慢慢盈實;它寧靜如同莫測的深潭,飄蕩若似空中的浮云;似有似無,似存似亡。萬物無不例外來自“一”之死穴;百事根據(jù)理由出自“一”之門戶。它活動時沒有具體形狀,變化奇妙;它行事時沒有任何痕跡,常置身在后,卻又常常領先。
所以得“道”者治理天下,閉塞目耳,滅毀紋彩,廢棄智慧,依道而行,與民眾一律公*對待。他簡化職守,減少追求,排除欲念,去掉嗜好,儉于思慮。簡化職守則容易明察,減少追求則容易滿足。相反,如果過分任用耳目視聽則勞累身體且不明智;如果過分憑藉智慮理事則勞損心神且無功效。因此圣人一貫遵循法度,不輕易改變適宜的常規(guī),遵循法度準則,盡力依順事物的本性。
喜怒無常是對“道”的偏離;憂傷悲痛是對“德”的喪失;喜好憎惡是對“心”的傷害;所以嗜好欲念是天性的累贅。**發(fā)脾氣則會破壞陰氣,人高興過分則會損傷陽氣;氣短急迫導致喑啞,驚慌恐怖導致發(fā)狂;憂悲過分導致怨恨,疾病也由此積成;好惡太多,禍也就隨之產(chǎn)生。所以圣人保持內(nèi)心無憂樂,是“德”的最高境界;通達而不多變,是“靜”的最高意境;無嗜好欲念,是“虛”的最高意境;沒有愛憎,是“*和”的最高境界;精神不因物累,是“純”的最高境界。能做到上述五點,就能與“神明”相通。和“神明”相通者,是有內(nèi)性修養(yǎng)的人。所以用心性制外形,百事不廢敗;心性修養(yǎng)成功,就能保養(yǎng)外形。心性得到修養(yǎng),人體五臟便安寧,思緒便*和,筋骨強勁,耳聰目明;通達而不乖亂,堅強而不折斷;沒有什么太過分也沒有什么不及,處窄處不覺得逼迫,處寬處不覺得空曠;心神不急躁,精神不煩擾;清靜恬淡可成天下之英豪。
大道*坦,離你自身不遠;在身邊尋找,轉(zhuǎn)個身就能得到。得道者,有逼迫就有反應,有感觸便有舉動;他深邃無窮,變化沒有形跡;優(yōu)游悠閑,委曲順從,就像回響呼聲,又如物影隨形;居高臨下而不失所秉之“道”;遭遇危機而勿忘玄妙之“道”。能保持這“道”,他的“德”就不會虧損;萬物紛糅復雜,也能與之周旋變化;憑“道”處事,就像順風奔跑輕松快捷,這就是最高的德性。有了這最高的德性,也就有了快樂。古代有人住在巖洞里,但他們的精神道德沒有喪失。隨著世道衰敗,有人雖然身居高位卻天天憂愁悲傷。由此看來,圣明不在于治理人事,而在于得“道”;快樂不在于富貴,而在于得到“*和”。懂得重視自身修養(yǎng)而看輕身外之物,那就接近于“道”了。
所謂快樂,難道一定是住京臺、章華,游玩云夢、沙丘,耳聽《九韶》《六瑩》這些古樂,口嘗美味食品,奔馳在*坦大道上,或者釣射奇異鳥禽那種快樂嗎?我說的“快樂”,是指每個人能夠獲得他所應獲得的東西。但這里所說的“能夠獲得他所應獲得的東西”,是不以奢侈為快樂,不以**為清苦;他能身處陰暗逆境能忍讓避開,身處光明順境能開放順應。所以,子夏由于處在循道還是貪欲的思想**而枯瘦,又因由于得道循道而日益肥胖。圣人就是不讓自身受外物役使,不以貪欲來攪亂中和天性。所以,他高興時不忘乎所以,悲傷時不愁云滿面。萬物盡管變化莫測,我只管胸襟坦蕩不予理睬而和道共進出。因此,能夠自得快樂之性,即使住在深山老林之中,棲身空曠山洞之內(nèi),也足以愜意舒心;如果不能自得快樂之性,即使君臨天下,以萬民為己臣妾,也不足以保養(yǎng)心性。能夠達到“無樂”境界的人,就沒有什么不快樂;無不快樂就是最大的快樂。
設置編鐘組鼓,排列管弦樂隊,鋪上氈毯坐墊,陳列旄牛尾和象牙裝飾的儀仗,耳聽朝歌郊野的樂曲,眼看艷麗多姿的**,口品香甜的美酒,通宵達旦地飲酒取樂;或者用強弓硬弩來射殺高飛的鳥,用善跑的獵犬來追逐狡兔,這樣作樂尋歡真是熾盛顯赫,使人如醉如癡難忘這誘人的情景。然而,等到一旦遣散車馬,停撤宴飲,心里就會感到惆悵若有所失。這是什么原因呢?因為這不是以內(nèi)心的歡樂去感受外界歡快之境,而是以外界這種的歡快來刺激內(nèi)心,所以奏樂則喜,曲終則悲,悲喜轉(zhuǎn)換變化,擾亂了精神,沒有片刻的*靜。察其所以然,在于不懂“樂”之含義,因而日復一日地傷害著心性,喪失了本該有的*和本性。所以在你自身不能把持心性歸向,只以外界刺激來裝飾自我,這種外界刺激不可能浸滋肌膚,滲浹骨髓,不可能留存于心間,停滯于五臟的。所以從外界刺激感受到的歡樂不可能在心中占據(jù)地位,留下而不散逸;而從內(nèi)部心性所產(chǎn)生的歡樂,因為不產(chǎn)生于外界的刺激,所以也不會散失。因此我們可以看到:當聽到良言妙計,蠢人也懂得喜悅;談到高尚道德,品行**者也知道仰慕?墒菫槭裁聪矚g良言妙計的多而真采納的少、仰慕高尚道德的多而真實施的少,原因是這些人不能返諸心性。那種不是從本性產(chǎn)生學習愿望的人而勉強去學習,所學的東西是不會進入耳中留于心里的,這不就像聾子唱歌?聾子唱歌只是仿效人而無法自得其樂,歌聲一出口便很快就散逸了。心是五臟的主宰,它**著四肢的活動,使氣血流通,并能辨別人間是非和弄清事物的原由。所以,假如不是從內(nèi)心世界有所得(“道”)而空有治理天下之氣概,這就像沒長耳朵而想調(diào)節(jié)鐘鼓,沒生眼睛而想觀賞紋彩那樣無法勝任的。
所以“天下”是個神圣的東西,不可人為地去治理,人為地去治理就要敗壞它,人為地去把持就會失去它。許由以天下為小而不愿接受堯讓出的王位,是因為他將志向寄寓于整個天下。他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他懂得要順隨自然來治理天下。要取得天道,不取決于他人而取決于自身。自身能夠得道則萬物均為我所備。透徹地理解心性之術,這嗜欲好惡就不會侵入內(nèi)心。所以這樣的人無所謂喜也無所謂惡,無所謂樂也無所謂苦。萬物玄同,無所謂是與非,這均由天道來化育,生死一回事。天下為我所有,我也為天下所有,我與天下之間哪有什么界限!
**占據(jù)天下,哪里是一定要抓住權勢、操生殺大權而發(fā)號施令?我所謂的“天下”,不是指這意思,而是指“自得”而已!白缘谩眲t天下也就得到了我,我和天下融為一體:天下為我擁有,我為天下?lián)碛,又怎么不能容身于天下呢?/p>
所謂“自得”,是指保全自身的天性,能夠保全自身天性的完美,便與“道”融合一體。所以雖然游悠于江邊海灘,馳騁駿馬,乘坐華麗車子,眼觀《掉羽》《武象》之類的樂舞,耳聽激蕩清朗奇麗婉轉(zhuǎn)的樂曲,高奏鄭衛(wèi)名曲,吟誦清凄高亢的流傳民曲,射獵湖泊岸邊驚飛的鳥兒,逐獵苑囿內(nèi)奔跑的野獸,這些是凡夫俗子沉湎放蕩的事情,但是圣人置身于這樣的環(huán)境,卻不足以惑亂精神意志,受**而失去本性;同樣處窮鄉(xiāng)僻壤,置深山溪谷,居草野叢林,住簡房陋室,茅草蓋頂,柴草編門,桑枝為樞,上漏下濕,陰冷臥室,雪霜鋪壓,菰蔣蔓延,漂游在沼澤之中,徘徊在山峽之旁,這些都可以使凡夫俗子形體黑瘦疲憊,憂憂寡歡而感不得志,但是圣人處在這種環(huán)境中不會憂愁怨恨,并不失掉內(nèi)心的愉悅。這是為什么呢?在于他們內(nèi)心已領悟天機,因而不因貴賤、貧富、勞逸的不同而喪失天性。這就像烏鴉啞啞、喜鵲喳喳,哪會因寒暑燥濕的變化而改變它們天生的叫鳴聲!
因此,一旦已經(jīng)堅定地得道,就不受外物變化的影響,不因外物一時變化而來決定自我得道的態(tài)度。我所說的“得”,是指生命中的本性處在安適的位置上。生命和形骸一起出自“道”;形骸具有了,生命也就誕生了。生命一旦形成,好惡之情也就容易產(chǎn)生。所以士人有固定的行為準則,女子有不變的行為原則,規(guī)矩使他們不能或方或圓,鉤繩使他們不能或曲或直。天地是無限的,所以登上山丘不能自以為站得很高,處在低處不必自以為地位卑微。所以得道者,窮困時不頹懼,顯達時不炫耀;處高位而不危險,持滿時而不傾覆,新興時不光耀亮朗,長久后不至于衰變;放入火中燒不焦,下到水中打不濕。所以不憑權勢而尊貴,不靠財富而富有,不以有力而強大,*和虛靜處下不爭,與造化一起翱翔。如果這樣的話,就能埋金子于山中,藏珍珠于淵底,不以錢財為利,不貪權勢名位。所以不以康安為樂,不以清儉為苦;不把尊貴看成安逸,不把貧賤看作危難;形、神、氣、志,各得其所,以順隨天地的運轉(zhuǎn)變化。
形體是生命的居舍;氣血是生命的支柱;精神是生命的主宰。一旦它們失去各應處的地位作用,就會使三者都受到傷損。就像圣人讓人各安于自己的地位,各司其職而不允許互相干擾。所以形體如果處于不適的環(huán)境就會傷殘,氣血如果運行不當就會泄失,精神如果使用不當就會昏昧。對此三者,人們不能不謹慎對待。
天下萬物,小至細微昆蟲、爬蟲,都有喜好憎惡,都知趨利避害,這是為什么呢?因為它們的本性在身而沒有離棄,如果一旦本性從形體中分離,那么骨肉形體也就不復存在了。人之所以眼能看遠,耳聽聲音,形體能承受重力,關節(jié)能伸屈,并能辨察黑白美丑,智慧理性能辨別是非異同,為什么呢?是在于氣血充滿著形體、精神發(fā)揮著作用。怎么知道是這樣呢?一般說來,人的各種志向行為都與精神相聯(lián)系,如有人腳絆樹樁洼坎跌倒、頭撞直木而全無感覺,招手他看不見,叫喊他聽不見,可眼睛耳朵并沒有失去,但就是沒有反映,為什么呢?是因為他的精神失去了應有的司職功能,所以精神集中在小處就會忘掉大處,精神集中在里面就會忘掉外面,精神集中于上面就會忘掉下面,精神集中于左面就會忘掉右面。精神是無不充滿又無所不在,所以說重視修養(yǎng)虛靜*和之神的人就能將精神(注意)貫注到極細微的事物之中。
現(xiàn)在那些瘋子不懂得避開水火的危害,敢跨越深溝險地,難道他們沒有形、神、氣嗎?不是,但他們的神和氣的運用與常人不一樣。他們的神、氣失去了應有的職位,與形體分離了,因此他們的舉止行為不能做得恰當,終身在坎坷不*的路上行尸走肉,而且不免跌進陷阱泥潭之中,雖然他們和常人一樣活在世上,然而免不了被人羞辱恥笑,這是為什么呢?因為這些人形神彼此分離。所以以神為主宰,形依從神則對人生命有利;反之,以形為制約,神依從形則對人生命有害。貪婪多欲的人,被權勢迷惑,受名位引誘,希望超常人的智慧躋身于社會上層,那么他的精神每日耗損而偏離應處的位置,長久迷惑而不能返回本位,形體閉塞而內(nèi)心不開竅,精神就無法進入。
所以天下常有愚昧狂妄者,患這類疾病者,如同膏燭之類,火燒得越厲害,這種膏燭就消融得越快。精神恬靜*和而日益充實,人的身體就強壯;反之,精神躁動煩惱而日益耗損,人的身體就衰老。因此,圣人注重調(diào)養(yǎng)自己的精神,柔和氣志,*穩(wěn)身體,和大道一起運轉(zhuǎn)變化,該恬靜時就放松它,該急迫時就使用它;放松它就如同垂放衣服那樣輕便,使用它就如同擊發(fā)弓弩那樣迅疾。這樣的話,就沒有什么不能相合萬物的變化,沒有什么不能適應萬事的變動。
《淮南子原道訓》文言文閱讀
余者,善也!妒酚?殷本紀》記載著這么一個故事,商湯外出狩獵見到狩獵場四面張網(wǎng),他便讓人撤去三面,只留一面。他認為狩獵是依天命的事,獵物們不愿被捕,就隨它們**,切不可將它們趕盡殺絕。諸侯聽聞此事,都說商湯仁德到極點,連禽獸都受到了他的恩惠。
商湯從圍網(wǎng)小事洞察到生死之理,將仁德實行至禽獸,收到諸侯的欽慕。商湯明了善留其余、方可年年有余的至理。
而有一件恰恰相反的事,時時警醒著人們!度伺c自然》中有這么一句話:忠貞于愛情的椋鳥竟會因為一位風流成性的國王的垂青而全族覆滅。****女王的長子愛德華繼承王位時,曾訪問新西蘭。他將別人送與他的椋鳥羽毛插到了帽子上,從此插有椋鳥羽毛的帽子成為了歐洲的時尚。
英國***在新西蘭肆意擴大版圖,失去棲身之地的椋鳥在空中久久盤桓,哀鳴留轉(zhuǎn)。當最后一只新西蘭椋鳥死去時,它的**旁立了一個紙牌:再見,新西蘭。
曾在夜中回想起,那已失去生命的椋鳥的靈魂仍盤旋在新西蘭的上空,用自己的哀鳴聲呼喚自己的故鄉(xiāng)。只可惜它的故鄉(xiāng)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中,久久不回應它。最終,那些哀傷的靈魂在虛空中留下一滴淚,化作了人們心中的念想。
余者,善也。這不僅僅是適用于大自然的自然之理,也同樣適用于生活。相傳有一人與女狐相戀二十余年,離緣分將盡之時還有三天,女狐留下一言:“吾留此三日緣,為再一相會地也!彪S即離去。幾年之后,女狐歸來,與人洽談三日離去,其離去時嗚咽:“從此,終天訣矣!”
數(shù)年之離,分離之痛,掛念之思,隱忍至此。后世人贊揚女狐:“此狐善留其有余,惜福者當如是!
余者,善也。一碗水擺于桌上,渴時飲一口,不渴時,再飲一口。久而久之,碗中水僅剩幾口?樟舜蟀氲耐牍铝懔愕財[在桌上,渴時,飲一小口,不渴時,便不忍心再飲了。慢慢的,幾口清水,卻能支撐多日。存一線之理,留一地之處,善留其余,方可年年有余。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4)
——陳壽三國志原文及翻譯(三國志在線閱讀白話文)
摘自《三國志·吳書·吳主五子傳》
解釋:福氣降臨是有原由的。災禍的降臨,是逐漸發(fā)展來的。
摘自《三國志·吳書·吳主五子傳》
解釋:人雖死,精神不滅,楷模猶存。
摘自《三國志·魏書·荀彧攸賈詡傳》
解釋:秉持著忠貞的志向,恪守謙虛退讓的品格。
摘自《三國志·魏書·荀彧攸賈詡傳》
解釋:用兵的道理,先確定會取勝再出擊,估計敵人的實力再商議將領人選,所以每次都不會失策。
摘自《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
解釋:臣一定盡到輔佐大臣的的職責,效法古人忠貞的節(jié)操,直至獻出我的生命。
摘自《三國志·蜀書·杜周杜許孟來尹李譙郤傳》
解釋:處于大的地位而無憂患的人常常松懈怠慢,處于小的地位而有憂患的人常常思慕善德。
三國志蜀書
摘自《三國志·魏書·荀彧攸賈詡傳》
解釋:要建立國家,就要先奪取兵權;要建設國家,就要崇尚道德教化。
摘自《三國志·魏書·劉司馬梁張溫賈傳》
解釋:只怕美好的名聲樹立不起來,不怕壽命短促。
摘自《三國志·魏書·武帝紀》
解釋:廣納天下的人才和英雄,以正義之道駕馭他們,應該會無往不勝。
摘自《三國志·吳書·張嚴程闞薛傳》
解釋:求取賢才如饑似渴,接受臣下的勸諫總不感到滿足。
摘自《三國志·魏書·任蘇杜鄭倉傳》
解釋:安民的辦法,在于財富的積累;而積累財富,就是專務根本,節(jié)約用度。
摘自《三國志·魏書·辛毗楊阜高堂隆傳》
解釋:達到大治在于任用賢才,興旺國家在于盡力發(fā)展農(nóng)業(yè)。
摘自《三國志·吳書·吳主傳》
解釋:百姓沒有糧食就無法生存。
三國志吳書
摘自《三國志·魏書·辛毗楊阜高堂隆傳》
解釋:忠臣往往提出難以執(zhí)行的策略,說出聽起來不舒服而實際上是忠直而有益的話。
摘自《三國志·魏書·袁張涼國田王邴管傳》
解釋:民眾安于故土,把遷移當作大事,不可倉促改變,順遂他們心愿行事容易,違逆他們心愿的舉動就困難。
摘自《三國志·魏書·辛毗楊阜高堂隆傳》
解釋:興旺國家在于盡力發(fā)展農(nóng)業(yè)。
摘自《三國志·魏書·任城陳蕭王傳》
解釋:日月被稱為很明亮,是因為它們沒有什么不照耀;江海被稱為博大,是因為它們沒有什么不包容。
摘自《三國志·蜀書·許麋孫簡伊秦傳》
解釋:爵位越高的人,他的擔憂也越深刻;俸祿多的人,他的責任也越沉重。
摘自《三國志·魏書·徐胡二王傳》
解釋:早晨開花的植物,到晚上就凋謝了;而松柏青蔥翠綠,即使在寒冬也毫不減色。
摘自《三國志·魏書·辛毗楊阜高堂隆傳》
解釋:爬上樹去找魚,燒水造冰,比喻徒勞無功。
摘自《三國志·魏書·方技傳》
解釋:人的身體需要經(jīng)常活動,但不應當過分勞累。
摘自《三國志·魏書·程郭董劉蔣劉傳》
解釋:做出了非同尋常的事,才能建立非同尋常的功勞。
摘自《三國志·魏書·二李臧文呂許典二龐閻傳》
解釋:良將不怕死,不茍且偷生,忠烈之士不損毀節(jié)操以求活命。
摘自《三國志·魏書·諸夏侯曹傳》
解釋:整盆湯具有鮮美的味道,是因為把不同的調(diào)味品調(diào)配在了一起;良好的上下級關系,在于彼此之間能夠互相學習,取長補短。
摘自《三國志·蜀書·許麋孫簡伊秦傳》
解釋:身子安定就是快樂,沒有憂愁就是幸福。
摘自《三國志·蜀書·許麋孫簡伊秦傳》
解釋:大海因會和江流得以闊大,君子以博學多聞而得以宏大。
摘自《三國志·魏書·程郭董劉蔣劉傳》
解釋:用兵貴在行動迅速。
摘自《三國志·吳書·周瑜魯肅呂蒙傳》
解釋:不進老虎洞,就捉不到小老虎,指不冒險進入危險境地,就不能取得必須的成果。
摘自《三國志·蜀書·**傳》
解釋:想成就大事業(yè)必須以百姓和人才作為根本。
摘自《三國志·魏書·桓二陳徐衛(wèi)盧傳》
解釋:自身的才能是用來做善事的,所以擁有大的才能,就做大的善事,擁有小的才能,就做小的善事。
摘自《三國志·魏書·鐘繇華歆王朗傳》
解釋:治理國家應當以人民為基礎,而人民以衣食為根本。
摘自《三國志·吳書·陸遜傳》
解釋:嚴刑峻法,不是帝王建立大業(yè)的做法,只有懲罰而無寬恕,非是撫招遠方人才歸附的大計。
摘自《三國志·吳書·陸遜傳》
解釋:人們在打了勝仗之后,常常會產(chǎn)生輕敵思想。
摘自《三國志·吳書·陸遜傳》
解釋:有志行走萬里的人,不會中途停下自己的腳步。
摘自《三國志·魏書·張樂于張徐傳》
解釋:‘一對一’的局勢, 勇武的一方就能獲得勝利。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5)
——心經(jīng)原文+白話文
心經(jīng)原文+白話文
菩薩所證得的境界中,既不存有能證悟得般若智慧,也不存有所證得的境界,因為菩薩徹見一切是緣起性空的,一切是不可得 的,心不執(zhí)著於一切。
心經(jīng)原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羐礙,無羐礙故,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謆揭謆,波羅揭謆,波羅僧揭謆,菩提娑婆呵。
白話譯文:
以般若智慧觀照自心而獲得解脫自在的菩薩,修行極深的般若智慧時,觀察洞見到集聚構**我的肉體,感受,思想,意志,心識等五種要素,是因緣相依的生滅關系。他的本質(zhì)是空,而非實體的存在。 菩薩因徹見這五種集聚的要素是緣起性空,所以脫離生老病死苦以及一切的痛苦。
舍利弗啊!肉體以及一切的物質(zhì)現(xiàn)象,不是真實的存在,不外乎是因緣相互依存的生滅關系,所以物質(zhì)和空并無差別;而空和 物質(zhì)二者在本質(zhì)上也沒有不同,因此空不異於物質(zhì)。 有人認為空是沒有,物質(zhì)是有,而菩薩以般若智慧觀照徹見到物質(zhì)就是空,空就是物質(zhì),猶如水和水波的關系,二者既是各別的,也是一體的。感受,思想,意志, 心識,同樣也是如此。
舍利弗啊!這五種集聚的要素,從它緣起性空的本質(zhì)來說,它既沒有生起或滅失,也沒有所謂污垢或清凈,更不會增多或減少。所以,在緣起性空的本質(zhì)上,物質(zhì),感受,思想,意志,心識都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空。 人對外界的認識,需透過眼,耳,鼻,舌,身體,意識六種感官與物質(zhì),聲音,香臭,味覺,觸覺,其他一切事物及概念等六種外境,分別相對應而認知一切,這些都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空。 人的一切認識作用各有不同,包括眼,耳,鼻,舌,身體,心識,物質(zhì),聲音,香臭,味覺,觸覺,其他一切事物及概念,甚至於眼,耳,鼻,舌,身體,心識的識別作用共十八種,它們都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空。
不經(jīng)由佛教導而獨自開悟的緣覺圣者,因觀照十二因緣而了悟,但菩薩以般若智慧照見十二因緣是緣起性空的,所以不論是導致生死輪回的主因無明;或是滅盡無明, 甚至於生,老,病,死,或是因滅盡無明而脫離甚至於生老病死,也都不是實體的存在。 親自聽聞佛說法而證悟得聲聞圣者,因觀照四謆而了悟,但菩薩以般若智慧見苦,苦的原因,滅苦而解脫,滅苦的方法這四謆是緣起性空的,不是實體的存在。
菩薩所證得的境界中,既不存有能證悟得般若智慧,也不存有所證得的境界,因為菩薩徹見一切是緣起性空的,一切是不可得 的,心不執(zhí)著於一切。 使自己及一眾生都獲得開悟的菩薩,由於修行可至生死彼岸的般若智慧,而通達空得真理,所以心中沒有一絲牽掛及煩惱障礙;因而不恐懼生死,遠離一切錯誤,不合理的思想,行為,妄想等等,終於達到寂滅無為的最高境界。
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三世一切佛,都是由於般若智慧,才能證得無上正等正覺而成佛。 因此,由以上可得知般若智慧是具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密咒,是可破除一切愚癡黑暗的密咒,是至上的密咒,是可達成涅磐妙果無與倫比的密咒。它能去除一切的痛 苦,災厄,是真實不變的真議真議。因此,宣說般若智慧的密咒如下:去!去!去到生死的彼岸!與眾生一起去到生死的彼岸!愿迅速同證正覺,獲得大成就!
【原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陀,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締,揭締,波羅揭締,波羅僧揭締,菩提薩婆呵。
【譯文】
觀自在菩薩,修行深般若法門,當其功行圓滿之時,心中如明鏡照亮,明白地照見五蘊皆空,身心無我,本然清凈。于是自覺而覺地,度化眾生脫離苦海,同登覺悟之岸。舍利子:色之表象離不開空之本質(zhì),而這本質(zhì)離不開表象,它們不是兩件對立的事物。色本來就是空,而空也就是色身的本來面目。感受、動機、判斷的精神現(xiàn)象與空相同,這與物質(zhì)現(xiàn)象之色與空的等同是一樣的道理。舍利子:世間一切事物本來的性質(zhì),皆同一不二,*常無差別,既沒有產(chǎn)生,也沒有滅失,即無所謂污染,也便無所謂清凈,既不會增長,也不會消減。所以觀自在菩薩以般若智慧觀照到的這個五蘊皆空的境界中,沒有物質(zhì)色身,也沒有感覺、知覺、意志、判斷,沒有眼、耳、鼻、舌、身意等感覺思維器官,也沒有色、聲、香、味、觸、法等相應的感覺除去煩惱,沒有“六根”,“六境”,“六識”,沒有煩惱,也沒有除去煩惱的菩提,乃至沒有生老死的十二因緣系列,也沒有涅磐沒有世間一切皆苦的念頭,沒有世間苦及其原因的說法,沒有苦因可除的希望,沒有修行而脫離苦痛的方法?傊,沒有般若智慧,以此求般若便什么也不會得到。修行般若法門由本來“無所得”的'緣故,因而無所不得。諸菩薩依靠般若智慧到達彼岸,證得內(nèi)心無牽無掛光明坦蕩的境界;由于內(nèi)心無牽無掛光明坦蕩的境界便沒有生死恐懼的心理不安,便沒有世俗之人顛倒的夢想和癡迷的欲望。因此而最終達到涅磐。十方三世的諸佛,也依靠般若智慧而達彼岸,證得無上的脫苦之師,是最高圓滿的一切智慧,是無與倫比的總持法門。它能解救一切苦厄,是真法實相而不是虛假的幻相。所以,于是宣說般若法門的總持咒,咒說:揭締,揭締,波羅揭締,波羅僧揭締,菩提薩婆呵。
詳細注釋:
觀自在菩薩(觀音菩薩)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深入的修行心經(jīng)時)
照見五蘊皆空(看到五蘊:形相、情欲、意念、行為、心靈,都是空的)
度一切苦厄(就將一切苦難置之度外)
舍利子(菩薩對學生舍利子說)
色不異空 (形相不異乎空間)
空不異色(空間不異乎形相)
色即是空 (所以形相等于空間)
空即是色(空間等于形相)
受想行識 (情欲、意念、行為、心靈)
亦復如是(都是一樣的)
舍利子(舍利子呀)
是諸法空相 (一切法則都是空的)
不生不滅(不生不滅)
不垢不凈 (不垢不凈 )
不增不減(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 (因此空間是沒有形相的)
無受想行識(也沒有情欲、意念、行為和心靈)
無眼耳鼻舌身意 (沒有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
無色聲香味觸法(更沒有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
無眼界 (沒有眼睛所能看到的界限)
乃至無意識界(直到?jīng)]有心靈所能感受的界限)
無無明 (沒有不能了解的)
亦無無明盡(也沒有不能了解的盡頭)
乃至無老死 (直到?jīng)]有老和死)
亦無老死盡(也沒有老和死的盡頭)
無苦集滅道 (沒有痛苦的集合以及修道的幻滅)
無智亦無得 (不用智慧去強求)
以無所得故(所以得到與否并不重要)
菩提薩陲 (菩薩覺悟之后)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依照心經(jīng))
心無掛礙 (心中沒有礙)
無掛礙故 (由于沒有礙)
無有恐怖(所以不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 (遠離顛倒夢想 )
究竟涅盤(最后達到彼岸)
三世諸佛 (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三世諸佛)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依照心經(jīng))
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到無上、正宗、正覺的三種佛果)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 (所以說心經(jīng))
是大神咒 (是變幻莫測的咒語)
是大明咒 (是神光普照的咒語)
是無上咒(是無上的咒語)
是無等等咒 (是最高的咒語)
能除一切苦 (能除一切苦 )
真實不虛(不是騙人的 )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所以說心經(jīng))
即說咒曰 (其咒語曰)
揭諦揭諦 (去吧,去吧)
波羅揭諦(到彼岸去吧)
波羅僧揭諦 (大家快去彼岸)
菩提娑婆訶(修成正果)
原文:
若夫修道,先觀其心。心為神主,動靜從心;
心動無靜,不動了真。心為禍本,心為道宗。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6)
——*少年說原文閱讀及翻譯
*少年說原文閱讀及翻譯
少年*說是清朝末年梁啟超(1873—1929)所作的散文,寫于**變法失敗后的1900年,文中極力歌頌少年的朝氣蓬勃,指出封建**下的*是“老大帝國”,熱切希望出現(xiàn)“少年*”,振奮人民的精神。文章不拘格式,多用比喻,具有強烈的鼓勵性。具有強烈的進取精神,寄托了作者對少年*的熱愛和期望。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少年說原文閱讀及翻譯,歡迎閱讀與收藏。
原文閱讀:
***之稱我*也,一則曰老大帝國,再則曰老大帝國。是語也,蓋襲譯歐西人之言也。嗚呼!我*其果老大矣乎?梁啟超曰:惡!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在!
《飲冰室合集》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jīng)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jīng)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憂慮,少年人常好行樂。惟多憂也,故灰心;惟行樂也,故盛氣。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氣也,故豪壯。惟怯懦也,故茍且;惟豪壯也,故冒險。惟茍且也,故能滅世界;惟冒險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厭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厭事也,故常覺一切事無可為者;惟好事也,故常覺一切事無不可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陽;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戲文。老年人如yā片煙,少年人如潑蘭地酒。老年人如別行星之隕石,少年人如大洋海之珊瑚島。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之金字塔,少年人如西比利亞之鐵路;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草。老年人如死海之潴為澤,少年人如長江之初發(fā)源。此老年與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任公曰:人固有之,國亦宜然。
梁啟超曰:傷哉,老大也!潯陽江頭琵琶婦,當明月繞船,楓葉瑟瑟,衾寒于鐵,似夢非夢之時,追想洛陽塵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宮南內(nèi),白發(fā)宮娥,一燈如穗,三五對坐,談開元、天寶間遺事,譜《霓裳羽衣曲》。青門種瓜人,左對孺人,顧弄孺子,憶侯門似海珠履雜遝之盛事。拿破侖之流于厄蔑,阿剌飛之幽于錫蘭,與三兩監(jiān)守吏,或過訪之好事者,道當年短刀匹**騁中原,席卷歐洲,血戰(zhàn)海樓,一聲叱咤,萬國震恐之豐功偉烈,初而拍案,繼而撫髀,終而攬鏡。嗚呼,面皴齒盡,白發(fā)盈把,頹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無心事,舍悲慘之外無天地,舍頹唐之外無日月,舍嘆息之外無音聲,舍待死之外無事業(yè)。美人豪杰且然,而況尋常碌碌者耶?生*親友,皆在墟墓;起居飲食,待命于人。今日且過,遑知他日?今年且過,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氣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拏云之**,回天之事功,挾山超海之意氣,能乎不能?
嗚呼!我*其果老大矣乎?立乎今日以指疇昔,唐虞三,若何之郅治;秦皇漢武,若何之雄杰;漢唐來之文學,若何之隆盛;康乾間之武功,若何之烜赫。歷史家所鋪敘,詞章家所謳歌,何一非我國民少年時代良辰美景、賞心樂事之陳跡哉!而今頹然老矣!昨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處處雀鼠盡,夜夜雞犬驚。十八省之土地財產(chǎn),已為人懷中之肉;四百兆之父兄子弟,已為人注籍之奴,豈所謂“老大嫁作商人婦”者耶?嗚呼!憑君莫話當年事,憔悴韶光不忍看!楚囚相對,岌岌顧影,人命危淺,朝不慮夕。國為待死之國,一國之民為待死之民。萬事付之奈何,一切憑人作弄,亦何足怪!
任公曰:我*其果老大矣乎?是今日全地球之一大問題也。如其老大也,則是*為過去之國,即地球上昔本有此國,而今漸澌滅,他日之命運殆將盡也。如其非老大也,則是*為未來之國,即地球上昔未現(xiàn)此國,而今漸發(fā)達,他日之前程且方長也。欲斷今日之*為老大耶?為少年耶?則不可不先明“國”字之意義。夫國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有服從,人人皆*者,人人皆服從者。夫如是,斯謂之完全成立之國,地球上之有完全成立之國也,自百年以來也。完全成立者,壯年之事也。未能完全成立而漸進于完全成立者,少年之事也。故吾得一言以斷之曰:歐洲列邦在今日為壯年國,而我*在今日為少年國。
夫古昔之*者,雖有國之名,而未成國之形也。或為家族之國,或為酋長之國,或為諸侯封建之國,或為一王**之國。雖種類不一,要之,其于國家之體質(zhì)也,有其一部而缺其一部。正如嬰兒自胚胎以迄成童,其身體之一二官支,先行長成,此外則全體雖粗具,然未能得其用也。故唐虞以前為胚胎時代,殷周之際為乳哺時代,由孔子而來至于今為童子時代。逐漸發(fā)達,而今乃始將入成童以上少年之界焉。其長成所以若是之遲者,則歷代之民賊有窒其生機者也。譬猶童年多病,轉(zhuǎn)類老態(tài),或且疑其死期之將至焉,而不知皆由未完成未成立也。非過去之謂,而未來之謂也。
且我*疇昔,豈嘗有國家哉?不過有朝廷耳!我黃帝子孫,聚族而居,立于此地球之上者既數(shù)千年,而問其國之為何名,則無有也。夫所謂唐、虞、夏、商、周、秦、漢、魏、晉、宋、齊、梁、陳、隋、唐、宋、元、明、清者,則皆朝名耳。朝也者,一家之私產(chǎn)也。國也者,人民之公產(chǎn)也。朝有朝之老少,國有國之老少。朝與國既異物,則不能以朝之老少而指為國之老少明矣。文、武、成、康,周朝之少年時代也。幽、厲、桓、赧,則其老年時代也。高、文、景、武,漢朝之少年時代也。元、*、桓、靈,則其老年時代也。自余歷朝,莫不有之。凡此者謂為一朝廷之老也則可,謂為一國之老也則不可。一朝廷之老旦死,猶一人之老且死也,于吾所謂*者何與焉。然則,吾*者,前此尚未出現(xiàn)于世界,而今乃始萌芽云爾。天地大矣,前途遼矣。美哉我少年*乎!
瑪志尼者,意大利三杰之魁也。以國事被罪,逃竄異邦。乃創(chuàng)立一會,名曰“少年意大利”。舉國志士,云涌霧集以應之。卒乃**舊物,使意大利為歐洲之一雄邦。夫意大利者,歐洲之第一老大國也。自羅馬亡后,土地隸于教皇,*歸于奧國,殆所謂老而瀕于死者矣。而得一瑪志尼,且能舉全國而少年之,況我*之實為少年時代者耶!堂堂四百余州之國土,凜凜四百余兆之國民,豈遂無一瑪志尼其人者!
龔自珍氏之集有詩一章,題曰《能令公少年行》。吾嘗愛讀之,而有味乎其用意之所存。我國民而自謂其國之老大也,斯果老大矣;我國民而自知其國之少年也,斯乃少年矣。西諺有之曰:“有三歲之翁,有百歲之童!比粍t,國之老少,又無定形,而實隨國民之心力以為消**也。吾見乎瑪志尼之能令國少年也,吾又見乎我國之官吏士民能令國老大也。吾為此懼!夫以如此壯麗濃郁翩翩絕世之少年*,而使歐西***謂我為老大者,何也?則以握*者皆老朽之人也。非哦幾十年八股,非寫幾十年白折,非當幾十年差,非捱幾十年俸,非遞幾十年手本,非唱幾十年喏,非磕幾十年頭,非請幾十年安,則必不能得一官、進一職。其內(nèi)任卿貳以上,外任監(jiān)司以上者,百人之中,其五官不備者,殆九十六七人也。非眼盲則耳聾,非手顫則足跛,否則半身不遂也。彼其一身飲食步履視聽言語,尚且不能自了,須三四人左右扶之捉之,乃能度日,于此而乃欲責之以國事,是何異立無數(shù)木偶而使治天下也!且彼輩者,自其少壯之時既已不知亞細亞、歐羅巴為何處地方,漢祖唐宗是那朝**,猶嫌其頑鈍**之未臻其極,又必搓磨之,陶冶之,待其腦髓已涸,血管已塞,氣息奄奄,與鬼為鄰之時,然后將我二萬里山河,四萬萬人命,一舉而界于其手。嗚呼!老大帝國,誠哉其老大也!而彼輩者,積其數(shù)十年之八股、白折、當差、捱俸、手本、唱喏、磕頭、請安,千辛萬苦,千苦萬辛,乃始得此紅頂花翎之服色,**大人之名號,乃出其全副精神,竭其畢生力量,以保持之。如彼乞兒拾金一錠,雖轟雷盤旋其頂上,而兩手猶緊抱其荷包,他事非所顧也,非所知也,非所聞也。于此而告之以**也,瓜分也,彼烏從而聽之,烏從而信之!即使果亡矣,果分矣,而吾今年七十矣,八十矣,但求其一兩年內(nèi),洋人不來,**不起,我已快活過了一世矣!若不得已,則割三頭兩省之土地奉申賀敬,以換我?guī)讉衙門;賣三幾百萬之人民作仆為奴,以贖我一條老命,有何不可?有何難辦?嗚呼!今之所謂老后、老臣、老將、老吏者,其修身齊家***天下之**,皆具于是矣。西風一夜催人老,凋盡朱顏白盡頭。使走無常當醫(yī)生,攜催命符以祝壽,嗟乎痛哉!以此為國,是安得不老且死,且吾恐其未及歲而殤也。
任公曰:造成今日之老大*者,則*老朽之冤業(yè)也。制出將來之少年*者,則*少年之責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與此世界作別之日不遠矣,而我少年乃新來而與世界為緣。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將遷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處。將遷居者,不愛護其窗櫳,不潔治其庭廡,俗人恒情,亦何足怪!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顧茫茫。*而為牛為馬為奴為隸,則烹臠鞭棰之慘酷,惟我少年當之。*如稱霸宇內(nèi),主盟地球,則指揮顧盼之尊榮,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氣息奄奄與鬼為鄰者何與焉?彼而漠然置之,猶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舉國之少年而果為少年也,則吾*為未來之國,其進步未可量也。使舉國之少年而亦為老大也,則吾*為過去之國,其澌亡可翹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則國**;少年**則國**;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于歐洲則國勝于歐洲;少年雄于地球,則國雄于地球。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翕張(又作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fā)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v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美哉我少年*,與天不老!壯哉我*少年,與國無疆!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贝*穆《滿江紅》詞句也,作者自六歲時即口受記憶,至今喜誦之不衰。自今以往,棄“哀時客”之名,更自名曰“少年*之少年”。
翻譯:
***稱呼我們*,一稱作老大帝國,再稱還是老大帝國。這個稱呼,大概是承襲照譯了歐洲**人的話。真是實在可嘆啊!我們*果真是老大帝國嗎?梁任公說:不!這是什么話!這算什么話!在我心中有一個少年*存在。
要想說國家的老與少,請讓我先來說一說人的老與少。老年人常常喜歡回憶過去,少年人則常常喜歡考慮將來。由于回憶過去,所以產(chǎn)生留戀之心;由于考慮將來,所以產(chǎn)生希望之心。由于留戀,所以保守;由于希望,所以進取。由于保守,所以永遠陳舊;由于進取,所以日日更新。由于回憶過去,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的,所以只知道照慣例辦事;由于思考未來,各種事情都是他所未經(jīng)歷的,因此常常敢于破格。老年人常常多憂慮,少年人常常喜歡行樂。因為多憂愁,所以容易灰心;因為要行樂,所以產(chǎn)生旺盛的生氣。因為灰心,所以怯懦;因為氣盛,所以豪壯。因為怯懦,所以只能茍且;因為豪壯,所以敢于冒險。因為茍且因循,所以必定使社會走向**;因為敢于冒險,所以能夠創(chuàng)造世界。老年人常常厭事,少年人常常喜歡任事。因為厭于事,所以常常覺得天下一切事情都無可作為;因為好任事,所以常常覺得天下一切事情都無不可為。老年人如夕陽殘照,少年人如朝旭初陽。老年人如瘦瘠的老牛,少年人如初生的虎犢。老年人如坐僧,少年人如飛俠。老年人如釋義的字典,少年人如活潑的戲文。老年人如抽了*洋煙,少年人如喝了白蘭地烈酒。老年人如告別行星向黑暗墜落的隕石,少年人如海洋中不斷增生的珊瑚島。老年人如埃及沙漠中矗立的金字塔,少年人如西伯利亞不斷延伸的大鐵路。老年人如秋后的柳樹,少年人如春前的青草。老年人如死海已聚水成大澤,少年人如長江涓涓初發(fā)源。這些是老年人與少年人性格不同的大致情況。梁任公說:人固然有這種不同,國家也應當如此。
梁任公說:令人悲傷的老大啊!潯陽江頭琵琶女,正當明月縈繞著空船,楓樹葉在秋風中瑟瑟作響,衾被冷得象鐵,在似夢非夢的朦朧之時,回想當年在長安繁華的紅塵中對春花賞秋月的美好意趣。清冷的長安太極、興慶宮內(nèi),滿頭白發(fā)的宮娥,在結花如穗的燈下,三三五五相對而坐,談論開元、天寶年間的往事,譜當年盛行宮內(nèi)的《霓裳羽衣曲》。在長安東門外種瓜的召*,對著身邊的妻子,戲逗自己的孩子,回憶禁衛(wèi)森嚴的侯門之內(nèi)歌舞雜沓、明珠撒地的盛況。拿破侖被流放到厄爾巴島,阿拉比被幽禁在斯里蘭卡,與三兩個看守的獄吏,或者前來拜訪的好事的人,談當年佩著短刀獨自騎**騁中原,席卷歐洲大地,浴血奮戰(zhàn)在海港、大樓,一聲怒喝,令萬國震驚恐懼的豐功偉業(yè),起初高興得拍桌子,繼而拍大腿感嘆,最后持鏡自照。真可嘆啊,滿臉皺紋、牙齒落盡,白發(fā)正堪一把,已頹然衰老了!象這些人,除了憂郁以外沒有別的思緒,除了悲慘以外沒有其他天地;除了萎靡不振以外沒有其他精神寄托,除了嘆息以外沒有別的聲息,除了等死以外沒有其他事情。美人和英雄豪杰尚且如此,何況**常常、碌碌無為之輩呢?生*的親戚朋友,都已入于墳墓;日常起居飲食,依賴于別人。今日得過且過,匆匆哪知他日如何?今年得過且過,哪里有閑暇去考慮明年?普天之下令人灰心喪氣的事,沒有更甚于老大的了。對于這樣的人,而要希望他有上天攬云的**,扭轉(zhuǎn)乾坤的本領,挾山跨海的意志氣概,能還是不能?
真是可悲啊,我們*果真已經(jīng)是老大帝國了嗎?站在今天以縱覽往昔,堯、舜和夏商周三代,是何等美好的**;秦始皇漢武帝,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漢代唐代以來的文學,是何等的興隆繁盛;康熙、乾隆年間的武功,是何等的盛大顯赫。歷史家所鋪敘記載的,文學家所盡情謳歌的,哪一樣不是我們國民少年時代的良辰美景、賞心樂事的陳跡呢!而今頹然衰老了!昨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又割去十座城,處處窮得鼠雀不見蹤影,夜夜擾得雞犬不得安寧。全國的土地財產(chǎn),已成為別人懷中的肥肉;四萬萬父兄同胞,已成注名于他人戶冊上的**,這難道不就像“老大嫁作商人婦”的人一樣嗎?可悲啊,請君莫說當年事,衰老憔悴的光陰不忍目睹!象束手待斃的楚囚相對,孤單地自顧垂危的身影,性命險危,可謂朝不保夕,國家成為等死的國家,國民成為等死的'國民。萬事已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一切都聽憑他人作弄,也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梁任公說:我們*果真是老大帝國嗎?這是今天地球上的一大問題。如果是老大帝國,那么*就是過去的國家,即地球上原來就有這個國家,而今漸漸消滅了,以后的命運大概也差不多快完結了。如果不是老大帝國,那么*就是未來的國家,即地球上過去從未出現(xiàn)這個國家,而今漸漸發(fā)達起來,以后的前程正****。要想判斷今日的*是老大?還是少年?則不可不先弄清“國”字的涵義。所謂國家,到底是什么呢?那是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住生息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治理他們這塊土地上的事情,自己制定法律而自己遵守它;有*,有服從,人人是有*的人,人人又是遵守法律的人,如果做到這樣,這就可以稱之為名符其實的國家。地球上開始有名符其實的國家,只是近百年以來的事。完全名符其實的,是壯年的事情。未能完全合格而漸漸演進成名符其實的,是少年的事情。所以我可以用一句話判斷他們說:歐洲列國今天是壯年國,而我們*今天是少年國。
大凡古代*,雖然有國家的名義,然而并未具備國家的形式;蚴亲鳛榧易宓膰,或是作為酋長的國家,或是作為封建諸侯的國家,或是作為一王**的國家。雖種類不一樣,總而言之,他們對于國家應具備的體制來說,都是有其中一部分而缺少另一部分。正如嬰兒從胚胎變成兒童,他身體上一兩種肢體器官,先開始發(fā)育形成,此外的部分雖已基本具備,但尚未能得到它的用處。所以唐虞堯舜以前為我國的胚胎時代,殷周之際為我國的乳哺時代,從孔子而來直至現(xiàn)在是兒童時代。逐漸發(fā)達,至今才開始將進入兒童以上的少年時代。他的發(fā)育成長之所以如此遲緩的原因,是歷代的民賊阻礙遏止他生機的結果。猶如童年多病,反而像衰老的樣子,有的甚至懷疑他死期就要到了,而不知道他全是因為沒有完全成長沒有名符其實的緣故。這不是針對過去說的,而是放眼未來說的。
況且我們*的過去,哪里曾出現(xiàn)過所謂的國家呢?不過僅僅有過朝廷罷了!我黃帝子孫,聚族而居,自立于這個地球上既有數(shù)千年,然而問一問這個國家叫什么名稱,則竟沒有名稱。前所謂唐、虞、夏、商、周、秦、漢、魏、晉、宋、齊、梁、陳、隋、唐、宋、元、明、清的,都是朝廷的名稱罷了。所謂朝廷,乃是一家的私有財產(chǎn)。所謂國家,乃是人民公有的財產(chǎn)。朝代有朝代的老與少,國家也有國家的老與少。朝廷與國家既是不同的事物,那么不能以朝廷的老少指代國家老少的道理就很明白了。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時代,是周朝的少年時代。至幽王、厲王、桓王、赧王時代,就是周朝的老年時代了。高祖、文帝、景帝、武帝時代,是漢朝的少年時代。至元帝、**、桓帝、靈帝時代,就是漢朝的老年時代了。自漢以后各代,沒有一個朝代不具有少年時代和老年時代的。凡此種種稱為一個朝廷老化是可以的,稱為一個國家老化就不可以。一個朝廷衰老將死,猶如一個人衰老將死一樣,與我所說的*有什么相干呢。那么,我們*,只不過以前尚未出現(xiàn)在世界上,而今才剛剛開始萌芽罷了。天地是多么廣大啊,前途是多么遼闊啊,多么美啊我的少年*!
瑪志尼,是意大利三杰中的魁首。因為國家的事被判罪,逃竄到其他國家。于是創(chuàng)立一個會,叫做“少年意大利”。全國有志之士,象云涌霧集一般響應他。最后終于**復興舊邦,使意大利成為歐洲一大強國。意大利,乃是歐洲的第一老大帝國。自從******后,全國土地隸屬于教皇,*卻歸之于奧地利,這大概是所謂衰老而瀕臨于死期的國家了。但產(chǎn)生一個瑪志尼,就能使全國變成少年意大利,何況我們*確實處在少年時代呢!堂堂四百多個州的國土,凜凜然有四萬萬國民,難道就不能產(chǎn)生一個象瑪志尼這樣的人物嗎!
龔自珍詩集中有一首詩,題目叫《能令公少年行》。我曾經(jīng)十分愛讀它,喜歡體味它用意的所在。我們國民自己說自己的國家是老大的話,那便果真成老大了;我們國民自己了解自己的國家是少年,那便真是少年了。**有句民間諺語說:“有三歲的老翁,有百歲的兒童!蹦敲,國家的老與少,又無確定的形態(tài),而實在是隨著國民人心的力量變化而增減的。我既看到瑪志尼能使*家變成少年國,我又目睹我國的官吏士民能使國家變成老大帝國。我為這一點感到恐懼!象這樣壯麗濃郁、風度優(yōu)美舉世無雙的少年*,竟讓歐洲和***稱我們?yōu)槔洗蟮蹏,這是為什么呢?這是因為掌握國家大權的都是老朽之人。非得吟誦幾十年八股文,非得寫幾十年的考卷,非得當幾十年的差使,非得熬幾十年的俸給,非得遞幾十年的名帖,非得唱幾十年的喏,非得磕幾十年的頭,非得請幾十年的安,否則必定不能得到一官,提升一職。那些在朝中任正副**以上,外出擔任監(jiān)司以上官職的,一百人當中,其中五官不全的,大概有九十六七人。不是眼瞎就是耳聾,不是手打顫就是腳瘸跛,再不就是半身風癱,他自己自身的飲食走路、看東西、聽聲音、說話,尚且不能自己處理,必須由三四個人在左右扶著他挾著他,才能過日子,像這樣而要叫他擔負起****,這與豎起無數(shù)木偶而讓他們治理天下有什么兩樣呢!況且那些家伙,自從他少年壯年的時候就本已不知道亞細亞、歐羅巴是什么地方,漢高祖唐太宗是哪一朝**,還嫌他愚笨僵化**沒有到達極點,又必定要去搓磨他,陶冶他,等他腦髓已經(jīng)干涸,血管已經(jīng)堵塞,氣息奄奄,與死鬼作鄰居之時,然后將我二萬里山河,四萬萬人命,一舉而交付在他手中。真可悲!老大帝國,確實是老大啊!而他們那些人,積聚了自己幾十年的八股、白折、當差、捱俸、手本、唱喏、磕頭、請安,千辛萬苦,千苦萬辛,才剛剛得到這個紅頂花翎的官服,**大人的名號,于是使出他全副的精神,用盡他畢生的力量,以保持它。就象那乞丐拾到金子一錠,雖然轟隆隆的響雷盤旋在他的頭頂上,而雙手仍緊抱著他裝錢的囊袋,其他的事情就不是他想顧及,不是他想知道,不是他想聽到的了。在這個時候你告訴他要**了,要瓜分了,他怎么會跟從你聽這些消息,怎么會跟從你相信這些消息!即使果真亡了,果真被瓜分了,而我今年已七十歲了,八十歲了,但只求這一兩年之內(nèi),洋人不來,**不起,我已快活地過了一世了!如果不得已,就割讓兩三個省的土地雙手獻上以示恭賀敬禮,以換取我?guī)讉衙門;賣幾百萬人民作為仆人**,以贖取我一條老命,有什么不可?有什么難辦?真是可悲!今天所謂的老后、老臣、老將、老吏,他們修身齊家***天下的**,全都在這里了。西風一夜催人老,凋盡朱顏白盡頭。讓走無常來當醫(yī)生,攜著催命符以祝壽,唉,令人悲痛啊!以用這樣的辦法來***家,這哪能不老而將死呢,甚至我怕他未到年歲就夭折了。
梁任公說:造成今天衰老腐朽*的,是*衰老腐朽人的罪孽。創(chuàng)建未來的少年*的,是*少年一代的責任。那些衰老腐朽的人有什么可說的,他們與這個世界告別的日子不遠了,而我們少年才是新來并將與世界結緣。如租賃房屋的人一樣,他們明天就將遷到別的地方去住,而我們今天才搬進這間屋子居住。將要遷居別處的人,不愛護這間屋子的窗戶,不清掃治理這間房舍的庭院走廊,這是俗人常情,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至于象我們少年人,前程浩浩遠大,回顧遼闊深遠。*如果成為牛馬**,那么烹燒、宰割、鞭打的慘酷遭遇,只有我們少年承受。*如果稱霸世界,主宰地球,那么發(fā)號施令左顧右盼的尊貴光榮,也只有我們少年享受;這對于那些氣息奄奄將與死鬼做鄰居的老朽有什么關系?他們?nèi)绻粚Υ@一問題還可以說得過去。我們?nèi)绻坏貙Υ@一問題,就說不過去了。假如使全國的少年果真成為充滿朝氣的少年,那么我們*作為未來的國家,它的進步是不可限量的;假如全國的少年也變成衰老腐朽的人,那么我們*就會成為從前那樣的國家,它的**不久就要到來。所以說今天的責任,不在別人身上,全在我們少年身上。少年聰明我國家就聰明,少年富裕我國家就富裕,少年強大我國家就強大,少年**我國家就**,少年**我國家就**,少年進步我國家就進步,少年勝過歐洲,我國家就勝過歐洲,少年稱雄于世界,我國家就稱雄于世界。紅日剛剛升起,道路充滿霞光;黃河從地下冒出來,洶涌奔瀉浩浩蕩蕩;潛龍從深淵中騰躍而起,它的鱗爪舞動飛揚;小老虎在山谷吼叫,所有的野獸都害怕驚慌,雄鷹隼鳥振翅欲飛,風和塵土高卷飛揚;奇花剛開始孕起蓓蕾,燦爛明麗茂盛茁壯;干將劍新磨,閃射出光芒。頭頂著蒼天,腳踏著大地,從縱的時間看有悠久的歷史,從橫的空間看有遼闊的疆域。前途像海一般寬廣,未來的日子無限遠長。美麗啊我的少年*,將與天地共存不老!雄壯啊我的*少年,他們的精神與胸襟將和祖國大地一樣博大遼闊!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原文及翻譯(淮南子原文及白話文閱讀)(擴展7)
——史記淮陰侯列傳原文及翻譯
史記淮陰侯列傳原文及翻譯
導語:《淮陰侯列傳》出自《史記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第三十二》,作者司馬遷。本傳記載了西漢開國功臣韓信一生的事跡。以下是小編帶來的史記淮陰侯列傳原文及翻譯,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原文
淮陰侯韓信者,淮陰人也。始為布衣時,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商賈(經(jīng)商)。常從人寄食飲,人多厭之者。常數(shù)從其下鄉(xiāng)南昌亭長寄食,數(shù)月,亭長妻患之,乃晨炊蓐(同褥)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絕去。
信釣于城下,諸母漂,有一母見信饑,飯信,竟漂數(shù)十日。信喜,謂漂母曰:“吾必有以重報母!蹦概唬骸按笳煞虿荒茏允,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
淮陰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雖長大,好帶刀劍,中情怯耳!北娙柚唬骸靶拍芩溃涛;不能死,出我袴下!庇谑切攀胍曋,俛出袴下,蒲伏(同匍匐)。一市人皆笑信,以為怯。
及項梁渡淮,信杖劍從之,居麾下,未得知名。項梁敗,又屬項羽,羽以為郎中。數(shù)以策干項羽,羽不用。漢王之入蜀,信亡楚歸漢,未得知名,為連敖。坐法當斬,其輩十三人皆已斬,次至信,信乃仰視,適見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滕公奇其言,壯其貌,釋而不斬。與語,大說之。言于上,上拜以為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
信數(shù)與蕭何語,何奇之。至南鄭,諸將行道亡者數(shù)十人,信度何等已數(shù)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聞信亡,不及以聞,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鄙洗笈缡ё笥沂。居一二日,何來謁上,上且怒且喜,罵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鄙显唬骸叭羲氛哒l?”曰:“韓信也!鄙蠌土R曰:“諸將亡者以十數(shù),公無所追;追信,詐也!焙卧唬骸爸T將易得耳。至如信者,國士無雙。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所與計事者。顧王策安所決耳!蓖踉唬骸拔嵋嘤麞|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計必欲東,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終亡耳。”王曰:“吾為公以為將!焙卧唬骸半m為將,信必不留。”王曰:“以為大將。”何曰:“幸甚!庇谑峭跤傩虐葜。何曰:“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設壇場,具禮,乃可耳!蓖踉S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為得大將。至拜大將,乃韓信也,一軍皆驚。
信拜禮畢,上坐。王曰:“丞相數(shù)言將軍,將軍何以教寡人計策?”信謝,因問王曰:“今東鄉(xiāng)**天下,豈非項王邪?”漢王曰:“然!痹唬骸按笸踝粤嫌潞啡蕪櫴肱c項王?”漢王默然良久,曰:“不如也!毙旁侔葙R曰:“惟信亦為大王不如也。然臣嘗事之,請言項王之為人也。項王喑惡叱咤,千人皆廢,然不能任屬賢將,此特匹夫之勇耳。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劚鄭灘荒苡,磻Z礁救酥室病O鍆跛滸蘊煜露賈詈,帛堄关中而都彭城。有彬G宓壑跡鄖裝酰詈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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