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肇《不真空論》探析
摘 要:僧肇是中國第一位比較全面、系統(tǒng)的闡述印度大乘中觀學派的學者,對中國本體論哲學的發(fā)展起著有著不可估量的推動作用。僧肇作《不真空論》,駁斥了“格義佛教”對“空”的錯誤理解,認為“空”是“色法”亦有亦無、非有非無的“有無間性”,“空”不簡單地就是“無”,而是由“有”和“無”共同構成的。《不真空論》全文通過對“六家七宗”的批判, “有”“無”的關系和“名”“實”的關系的闡述三方面來解讀“空”的內(nèi)涵。有關“空”的涵義,僧肇的原義是指“不真,故空”,還有人解釋為“不真,就是空”、“不是真空”等等。
關鍵詞:有;無;不真空
僧肇,東晉時期著名僧人,佛經(jīng)翻譯家鳩摩羅什的弟子,也是我國佛教理論專家之一。其將兩晉佛教大乘般若學發(fā)展到了最高階段,被譽為“解空第一人”。主要著作有《不真空論》、《物不遷論》、《般若無知論》和《涅無知論》,其中《不真空論》被認為是能夠代表僧肇思想觀點的重要文章。在《不真空論》中,僧肇試圖通過對舊般若學派各派理論的批判,借鑒魏晉玄學和道家的觀點,以及結合當時社會背景闡述了自己對“萬法皆空”的理解,為中國佛教做出了重大貢獻。
一、“不真空”的不同理解
僧肇將般若的“空”解釋為“不真空”,但對于“不真空”的解釋,每個時期每個人的理解都各有不同。
明代德清在《肇論略注》中說:“此論真空不空,以為所觀真諦之境也。不真有二義:一有為之法,緣生故假,假而不實,其體本空,此俗諦不真故空,名不真空;真性 緣起,成一切法,體非斷滅,不是實實的空,名不真空。有是假有為妙有,空非斷空為妙空,此則非有非空為中道第一義諦!笨梢娺@里就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不真”故“空”,“不真”則“空”,將“不真”和“空”看作是因果關系。另一種觀點認為“不真空”就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沒有,還有假的有存在,用以區(qū)別斷滅論。此外,還有“不真”即是“空”,認為“不真”和“空”是同一的關系。此三種觀點是目前大多數(shù)學者爭論的焦點。
二、僧肇對中道的評論
僧肇對“六家七宗”并非全盤的批判,而是把握中道的基礎上有所選擇的吸收和批判!傲移咦凇睂嵸|(zhì)就是對“空”的七種理解。湯用彤先生認為,“六家七宗”可以歸結為三大主要宗派:“第一為二本無,釋本體之空無。第二為即色、識含、幻化以至緣會四者,悉主色無,而以支道林為最有名。第三為支敏度,則立心無”,即“心無宗”、“即色宗”和“本無宗”三大派。僧肇認為“六家七宗”都為脫離玄學的窠臼,因而未能真正理解佛教的本來原理。對此,他展開了對“六家七宗”的批判。
心無派認為“空”只是“心空”,“無心于萬物”,做到心不執(zhí)于萬物,萬物本身是不空的,或者萬物空與不空也不要去深究它,只要做到心空即可。僧肇批評了“心無派”:“心無者,無心于萬物,萬物未嘗無。其得在于神靜,失在于物虛”。僧肇認為“心無宗”雖然認識到了心應該保持寧靜,但卻沒有完全理解大乘空宗的核心“空”。無心于萬物就是不去認識萬物,而不去認識萬物不一定萬物就是“無”。
即色派認為:“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雖色而空,故曰色即為空,色復異空!鄙嘏u即色派:“即色者,明色不自色,故雖色而非色也”。可以看出,僧肇認同“色不自色”的觀點,但不認可即色派“雖色而非色”這個推論。他批評即色派只看到因緣和合之后的事物,認為其本性是空,而沒有看到事物形成之前的因緣也是空的,沒有認識到無知 現(xiàn)象本來就是非物質(zhì)性的。
本無派認為:“無在萬化之前,空為眾形之始”,也就是說“有”離不開“無”,“無”也離不開“無”。僧肇批評這種觀點在理論上提高了“無”的地位,沒有領會到般若學的真意是告訴人們“非有非真有,非無非真無”,有不是真的有, 無也不是真的無,從而忽略了事物的“有”。
僧肇圍繞“真諦獨靜于名教之外”的論述對無心宗、即色宗和本無宗進行了批判,認為它們的共同的缺點是“以不同而適同”,困于概念名相之上,沒有體現(xiàn)在生活實踐之中,故而不能領會中道的真正內(nèi)涵。
三、從“有”和“無”論“空”
整篇《不真空論》主要談論的問題就是“空”。僧肇在文章開頭便破斥“本無”的目的就在于引出“非有非無”的命題!胺怯蟹菬o”是僧肇在深入學習龍樹翻譯的中觀經(jīng)典的基礎上對般若空性的理解,構成了其“空性”的最高智慧。
“夫有若真有,有自常有,豈待緣而后有哉!譬彼真無,無自常無,豈待緣而后無也!”在僧肇看來,萬物要是“有”,就應該是恒常不變的,而事實事物是因緣和合而有的,那么緣盡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也就無所謂有了,故“有”不是真有。萬物若是“無”,就應該永遠的不會有,而緣起了便會有有,那么就不存在無了。故“無”不是真的無。
“有有故有無.無有何所無?有無故有有,無無何所有?”“然則萬物,果有其所以不有,有其所以不無。有其所以不有,故雖有而非有,有其所以不無,故雖無而非無。雖無而非無,無者不絕虛;雖有而非有,有者非真有。若有不即真,無不夷跡,然則有無稱異,其致一也”。僧肇還認為,“有”和“無”是相互倚仗,不可分離的,“有”中含“無”,“無”中包括“有”,我們要把“有”和“無”看作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而不是將其絕對化。任何事物,都既是“有”又是“無”,“雖無而有,雖有而無”。
僧肇從緣起性空的角度論證了諸法不有不無的實相,巧妙的將“有”和“無”統(tǒng)一起來從而破除了“有”“無”的割裂。萬物因因緣條件而生,又因因緣條件而滅,本身并無恒久不變的自性。有非真有,因為有其無;無非真無,因為有其有。沒有純粹的有,沒有純粹的無。“有”“無”統(tǒng)一于“空”。
四、從“名實之辯”論“空”
《不真空論》用了較大篇幅來闡述名實關系問題。僧肇的“名實之辯”建立在緣起性空的基礎之上,認為世間萬物都是不真實的,故而給事物命名也就是不真實的。“夫以名求物,物無當名之實;以物求名,名無得物之功。物無當名之實,非物也。名無得無之功,非名也。是一名不當實,實不當名。名實無當,萬物安在?”用名字去尋求物,卻沒有與名相符的物;以物去尋求名字,名卻不能表達事物的存在。名是人為了認識事物,區(qū)分事物才給事物冠上名字。但冠名的標準卻因人而異,不同名族、不同地區(qū)、不同時代都可以命不同的名字,那么就不出現(xiàn)了物與名的不一致。物沒有名所表示的實,實也不是名表示的物。從中觀的思想來看,萬物皆空,就不存在彼此之區(qū)別,萬物也就不存在了。他引用《放光》說:“諸法假號不真,譬如幻化人,非無幻化人,幻化人非真人也!惫识叭f物非真,假號久矣”。 僧肇通過揭示名(概念)的主觀性以及名實之間的矛盾,來論證萬物(現(xiàn)象)存在的虛假性。
《不真空論》是“僧肇在根據(jù)印度佛教的中觀學說的基礎上,結合中國儒、道的思想而闡發(fā)的佛教世界觀、認識論和人生理想論”。主要論述了萬物的存在是不真實的,發(fā)揮了大乘空宗的“一切皆空”的思想,這成為僧肇哲學思想的理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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